彼时,一古色古香的宅院之中,一人朝着后院走去,入一暗沉的小屋之中,借由微薄月光将屋中一切尽收眼底。
床榻之上,一男子如同木乃伊一般躺在床榻之上,若非微动的胸膛,只怕说是一尸体也不过分。
谨念行至床榻而定,神色默:“既然醒了就睁眼吧。”
若非念其是庄璎山寨之人,他定挺不过两日。
阿泉身子猛然一颤,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眸,对于谨念,身体犹记得那些疼痛。
“大人,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谨念神色依旧淡漠,扯过一旁的凳子,端坐于其前,“那便说说不改说的。”
沈贤樾如此大动干戈,断然不可能只因为皇后怀孕这一个消息。
阿泉抿唇,陷入沉默,良久开口,“大人多虑了,除了皇后有孕,草民什么也不知道。”
谨念倒也不继续逼问,只是淡漠起身,“也罢,你且好生养着。”
这般身子委实承受不住他的折腾,言罢,阿泉只觉得心中一跳,满是不好的预感。
离开小院,朝着荣禄客栈大步而去。
“公子,留步。”正欲回房,却被店中小二喝住。
见谨念眼底的疑问,连忙道:“这两日薛公子时常来此,但公子不在,只得与谢公子多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小人怕薛公子寻公子有要事,这才相告。”
闻言,谨念眼底幽光闪过,薛意之?
难道……
“多谢相告。”
言罢,转身离去,来到赫连霈的房间,抬手正欲敲门,忽的响起什么,终究将其放下,转身离去。
薛意之当真是聪慧,竟然还能查到庄璎,就在这京城始终是个祸端,倒不如尽早归去。
天刚微亮,赫连霈刚出门,便见到了等在门口的谨念。
“庄璎打算何时离去?”
既然薛意之已找到庄璎,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顺藤摸瓜。
赫连霈抿唇,按耐住心中百般不舍,就这几日。
见着谨念远去的背影,赫连霈只得叹气,眼见天色不早,连忙匆匆而去。
早朝上,又是将瀛洲之事一阵探讨,赫珩将银子解决倒是未曾让他意外,毕竟凭着赵氏母族以及沈家,解决这事儿倒是绰绰有余。
不过如今让他头疼的还是北大营那莫名多出的军饷。
虽心中优思重重,面上却仍旧满是淡然。
早朝一过,赫连霈方才走出金銮殿,有一宫娥便是走了过来,恭敬行礼,面上未曾有丝毫不惧,不卑不亢道:“殿下可曾想好了?”
能问出这话之人断然也只能是皇后一脉,赫连霈却也不恼,“这话还是本宫问母后才是,当真要这般鱼死网破?”
瀛洲之行他势在必行。
宫娥虽不知赫连霈是何意,也不敢细细琢磨,只能转身离去,她不过是个传话的罢了。
赫连霈眸如寒玉,泛着幽幽冷光,赵天临虽说已然松口,原做人证,但也仅此而已,且沈家贩卖私盐之事终究只是外戚,但这仍旧不能扳倒赵氏,纵然得知赵氏有孕,这孩子父亲断然不可能是父皇,他也仍旧不敢轻举妄动。
朝中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素位尸餐之人比比皆是,谁人是赵氏走狗已然分不清楚,这一切只能静静等候,只待寻一个好时机,将其连根拔除。
脑海中已是百转千回,耳边忽响起一温润嗓音,却又能感受其中那森然冷意。
“殿下。”猛然回神,抬头一看,原是温灵蕴。
彼时,温灵蕴一身绯色官袍,面如冠玉,当真是应了那话,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然此时那谦谦君子却失了往日的温润,眼眸中只剩下森然寒意。
聪明如赫连霈瞬间便知他的来意,“温大人。”
这庄璎倒是有一身沾花惹草的好本事。
“还请殿下借一步说话。”知晓他是因庄璎而来,自然赞同。
二人一前一后离了金銮殿前,寻了个清净之地,喝退了左右,赫连霈不慌不忙开口:“温大人可是为了庄璎而来?”
心思被人一句道破,温灵蕴仍旧面色如常,“太子殿下未婚妻乃沈家大小姐,既是如此又何必招惹庄璎?”
庄璎向来没心没肺,又怎会是那沈家大小姐的对手?面上笑意瞬间一僵,抬眸,“温大人错了,应当是庄璎招惹本宫才是。”
想他堂堂太子竟被绑上山寨做了那山寨夫人,若是传出去,颜面何存?
这话倒是不假,然温灵蕴并不打算就此作罢,“不知者无罪,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回宫,便就此作罢如何?想来对沈大小姐也是好事一桩。”
他并非不了解军中局势,沈家明显支撑皇后赵氏,且那沈皓月久居东宫,俨然已是以太子妃自居,赫连霈也并未解释,反而百般相护,故而对这沈皓月亦是有情。
二人说不定早已珠胎暗结,届时庄璎知晓真相有房如何自处?
见赫连霈不曾回应,温灵蕴眉间微皱,“当时与庄璎拜堂成亲之人乃是在下,并非殿下,还望殿下高抬贵手。”
早知眼前之人是当今太子,当时他就该据理力争。
赫连霈面色一冷,心中徒然升起不快,口中话语尚未细想便已脱口而出,“可与她有夫妻之实之人是本宫。”
言罢,赫连霈眼中满是懊恼。
温灵蕴对这事毫不意外,凭着庄璎的性子,又怎会放过眼前肥肉?
只是心中仍旧有些不快,冲着赫连霈拱手作辑,“世间女子千千万万,但求殿下放过庄璎。”
那般灵动的女子不该犹如笼中之鸟困于这紫禁城中。
这话并不是赫连霈第一次听到,犹记得庄印之与谨念愿意助他亦是以此做为条件,待他荣登大宝之时,便带庄璎解甲归田。
而他自然也毫不犹豫应承,这对他而言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可不知为何今日面对温灵蕴,心中竟有了些许不悦。
“温大人,这是本宫与庄璎之事。”
与他何干?当即拂袖而去。温灵蕴面色一僵,望着赫连霈离去方向,眼眸微冷。
犹记得方到扶摇山时,他朝不保夕。
“你可是饿了?”朦胧之中耳边忽的传来谨籁泉韵,只觉得不太真切。
口中那甘甜是他一生尝过之美味,亦是将他那苟延残喘的身子带回了人世。
再次睁眼,已到一处陌生之地,身旁睡着一布衣少女,见他醒来,嫣然一笑,“可算是赢了,我叫庄璎,是这扶摇山屠龙寨的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