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国人生地不熟的,本来就容易孤独。现在做了什么鬼皇后,出宫的机会根本就没有了,有事还得自己偷偷溜出来,更难认识一些新的朋友了。
以前在陈国的时候,沐家旁的大巷子,几乎就没有她沐灵洗不认识的人。
每次溜出来,大喊一声,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就都出来了,大家一起走街串巷,嗨翻天,多么逍遥又自在!哪里像现在这样,抑郁症都要被逼出来了。
闲得无事可做就要去最有意思的地方,最有意思的地方当然就是烟花柳巷了!
说走就走,沐灵洗拿起最后一个肉包子塞到嘴里,就起身去梦伊楼了。
水袖飘飘,伊人魅影,不亏是天命城,大白天的梦伊楼就热闹如斯。
虽然梦伊楼的主要生意都在晚上,但是白天依然会有一些名满京城的歌姬舞姬献唱卖跳,楼上楼下总是座无虚席。一些暗地里上不了台面的交易和商谈也会在嘈杂的此处偷偷进行。
“娘说女主角都是男装混入,那我偏要女装硬闯!”沐灵洗坚定地想。
为了低调地溜出宫去,沐灵洗穿了朴素的粗麻布衣服。但是土里土气却掩饰不住她的清秀灵动,以致在人群中被老鸨一下子找了出来。
“姑娘,这梦伊楼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老鸨拈着手帕,嗲声嗲气地说。
“本姑娘要来的就是这儿!”沐灵洗回答得理直气壮。
“你快走你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妈妈,妈妈!不好了,晴儿扭着脚了!”一个姑娘慌忙地跑了过来。
“哎呦这死丫头!关键时候掉链子!今天可是……”
老鸨的眼睛停留在了沐灵洗身上。
”丫头,你会跳吧?“
“当然会!”会跳高跳远,跳舞不太好办。
“那就你上!今天挣的钱你我二八分!”
“好好好!”皇后值钱的东西不少,可就是无法变卖。这可是个发家致富的好机会。
灵洗很快就换好了一身艳俗得不能再艳俗的玫红色衣服登台演出了。
跳完这舞其实并不难。渚和澈生前都是陈国的宫廷舞女,那舞技也是没谁了。
灵洗就用木偶把她俩召唤出来跳,自己站在后面模仿着做做动作就好。
演出进行得还算成功,毕竟渚和澈的颜值都是分分钟在线的。渚觉得在这种地方跳舞实在是有失身份,但还是勉为其难地跳了;澈却是开心得很,毕竟可以重拾放下了多年的舞蹈。
沐灵洗在舞台上十分欢快地听着表扬,收着鲜花,感觉今天过得美美哒。在这时,她却突然感到有人用力地拽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她转头,对上了一双墨绿色的眼眸。
这眼眸里似乎含着冰,触目便是彻骨的冰冷。
他也是银白色的发,泛着银光,衬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孔。若不是他高挑的身形和突出的喉结,灵洗都分辨不清他是男是女。
沐灵洗看向四周,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了,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天地之下,除了自己和面前的这个人竟是一片虚无。
灵洗的心脏跳得好快,她都不理解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什么。
他走近了,伸出右手抚摸着灵洗的额间,她感觉额间的花纹像是感应到一般轻轻地摇动着。
“你还是这样地动人……”
他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轻地瞬间消失于风中,却在沐灵洗的心中停留了一辈子。
说罢,他俯身轻吻了沐灵洗额间的花纹。
明明与这名男子贴得这么近,可是灵洗还是感觉隔了一层厚厚的冰一般。他凝视的似乎不是自己,而只是额间的花纹。
“我会等你,生生世世。”
男子眼底墨绿色的冰慢慢地消融了,灵洗的心也跟着震颤起来。
沐灵洗的心从未这般慌乱、激动,她正要应声回答,却发现男子,和他周身的一片虚无尽数消失了,周围又回到了梦伊楼的那般熙熙攘攘。
沐灵洗有些失神,拼命地想要去抓住一些什么,却如美梦初醒一般怅然。
“梦想是丰满的,现实总是骨感的。”灵洗叹着气,摇了摇头。
要是真的可以在有生之年遇见那个银发飘飘,墨绿瞳色的男子,我一定要毫不犹豫、持之以恒地抓住他!灵洗心想。
“沐姑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穿过女子们轻佻的笑声,传入了灵洗的耳朵。
灵洗一抬头,看见车鉴濯迎面走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梦伊楼,灵洗尴尬地笑了一下,笑容同时僵硬在了脸上。
“沐姑娘不必担心,在下是不会把今天的所见所闻说出去的。”
“哈哈……哈哈哈……哈。”
“在下恭喜沐姑娘荣登皇后之位,祝沐姑娘与二皇兄琴瑟和鸣,子孙满堂!”
“子……子孙满堂?”沐灵洗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些什么……
“咳……咳。六王爷为何出现在这……这……美丽的地方?”车鉴濯看起来挺正经的一个人,真没想到还会光顾这种烟花柳巷。
“在下是约了一个朋友。”
“和朋友约在茶馆、王府都是极好极风雅,为何要约在这梦伊楼沾染这风月之气?”沐灵洗故意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打算挣回一口气。
“在下的朋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极喜欢这种风月的场所。尤其喜欢看如沐姑娘一般的美女跳舞了。”
听罢,沐灵洗的脸红得如同熟透的柿子一般,恨不得找个地方立刻钻进去。
“你……你这个朋友真的是好兴致!”
“濯公子,您又来了!”一个衣着轻佻的女子带着尖细的音腔欢天喜地地跑了过来。
又来,暴露了吧,你果然是这里的常客,车鉴濯!没想到你老实、敦厚的外表和行为下是一颗这么骚气的心!闷骚男!沐灵洗腹诽。
“云妆,不要说得好像我是什么风流客一样。”
“真是不好意思,”云妆腼腆一笑,继续说道:
“濯公子知道我们是为了谋求生存沦落此地,境况危苦。所以濯公子经常来看望我们,为我们谱几首曲子好唱给客官们听。公子的文采是极好,换作是奴家绝对写不出那样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