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在环湖的侍者看来,应该是相处还算愉快的一晚,但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起来,气氛却和想象的大相庭径。
江沉眠和林饮溪,似乎没有话说。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心里没有说出口的那些隔阂。
一大早,林饮溪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有些赌气的扔下一句:“我去工作了。”
老四站在江沉眠身后,呆呆的看着林饮溪的背影:“这……”
在接触到男人脸色陡然禁言。
事实上林饮溪快气死了,一直带着郁气度过了一晚上,早上起来看那个男人也似乎没有要和她道歉的意思,也对,堂堂江沉眠,怎么可能道歉。
亏她时常还觉得江沉眠其实很温柔,他能让小二到那种地步,能温柔到什么地步呢?这些都在时刻警醒着她。
可林饮溪心烦意乱的,到后来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为什么烦恼了。
是因为江沉眠的不道歉,还是因为他不让自己怀孩子?
林饮溪背着背包站在路口,摇摇头让自己不去想。
她今天其实并没有工作,这会儿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突然想到一个名字,然后打了个电话过去:“你不是说你想自驾游吗?放假了吗?”
那边似乎还没睡醒,过了半天还没回答林饮溪的问题,忽然回过神,“啊?”
“我今天开始放假。”
林饮溪笑起来:“那就今天吧,别睡了,就现在,我们出发。”
那边“砰”的一声,什么摔到了地上,
“现在?你有时间吗?”
“有啊。”
“可我的车还没组装好。”
“没关系的,你想去哪,社会如此发达,傅子昂同学请你现代化一点。”
“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哪有那么多人认识我们,戴上口罩帽子,完事了。”
林饮溪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脚步轻快。
她没有看见,此刻在另一边,高级公寓里,少年从床上一跃而起,快速冲到浴室洗漱,换好衣服,在一件件的把东西往背包里塞,整个人掩盖不住的雀跃。
脸上挂着粉丝们少见的笑容。
少年弯着腰,悄声穿过客厅,沙发上正躺着在假期期间看管他的经纪人。
猫手猫脚,然后一把拉开门往外冲。
……
傅子昂想去西藏。
被林饮溪嘲笑:“你还有朝圣的梦呢?”
两个人全副武装的站在火车站,乍一看还有点鬼鬼祟祟。
北京的火车站每天都是人山人海,被她抱怨:“为什么不坐飞机?”
傅子昂轻笑:“去西藏,做绿皮火车才有感觉,而且如果我们被发现,他们找我们都得找好久。”
这回轮到林饮溪犹豫了:“那如果我们出事了,他们找我们岂不是也要很久。”
傅子昂一把搂住林饮溪的脖子,“林饮溪同学,说走就走不要顾虑这么多。”
莫名的豪情壮志。
于是他们很快,草率又认真的踏上了这趟旅行之路。
绿皮火车拥挤又混乱,车内的服务人员态度也不好,卖的方便面贵的升天,前后左右都是拿着摄影机穿着匡威的所谓“文艺”青年。
可在火车启程的一瞬间,林饮溪看着火车外慢慢路过的风景,突然有种无名的放松,这些混乱肮脏她都可以忍受,因为那些更混乱肮脏的事情好像随着车子的开动被抛诸脑后了。
傅子昂带了本书。叫《灿烂千阳》,很厚的一本书。
林饮溪举手:“我知道,我看过这个作者写的追风筝的人。”
傅子昂笑笑,这本书他已经看了一半了。
林饮溪对路程没有概念,“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我把这本书看完的时候。”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林饮溪躺着睡了一觉,睡醒到了夜里,外头的风景还是没变。
买的是硬卧,躺着难受,她小声抱怨:“你怎么还没看完,你看快点啊。”
傅子昂哭笑不得。
因为怕被“追杀”,两个人的手机都关机了,这会儿林饮溪也不敢开机,怕一打开就是乔楚等人的电话轰炸,然后定位到他们的位置,来把他们抓回去。
林饮溪趴着胡思乱想,下意识想到江沉眠,他会发现自己消失了吗……
她拍拍脸,真自作多情啊。
傅子昂看她实在无聊,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拍立得,递给她让她玩。
“我不会拍照。”
“你乱拍也可以。”
说完林饮溪真的举起来,对着他咔嚓一声,拍下傅子昂错愕的瞬间。
照片从相机里出来,空气曝光,一点一点清晰。
林饮溪看着照片觉得好玩,谁能想到呢,这位顶流艺人此刻正在绿皮火车里举着手电看一本书,多么平凡又浪漫。
上一次也是在夜里,傅子昂开着机车带着她飙车。那个时候就有点仓皇夜奔的意思,从未想过有一天,真的实现了。
林饮溪喜欢这样的瞬间。
似乎是为了满足林饮溪的想法似的,傅子昂甚至没怎么睡觉,到了夜里也还在举着手电看那本书。
林饮溪玩拍立得累了,昏昏沉沉抱着它,在颠簸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还是被颠簸醒的,林饮溪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傅子昂正好合上书,哑着嗓子对林饮溪道:“早。”
“早。”
还未天光大亮,林饮溪的床位有窗户,她拉开一点窗帘,被刺眼的红色射的流眼泪。
看清楚一点,原来是日出。
鲜红的太阳刚出平原一点,美得恢弘。
林饮溪激动不已,压低声音喊他:“喂喂!有日出诶!”
傅子昂翻身下床,走到她那里,俯身看过去,未料被林饮溪一把拉下,头贴着头,“来笑一个。”
免不了的疲倦面容,笑是硬挤出来的。
她举着相机,将眼角的泪和日出一起拍进了镜头里。
“咔嚓”
林饮溪捧着相机,突然觉得这一路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傅子昂侧头看她,突然说:“林饮溪,我刚刚看的书里有一段话说——”
“人们数不清她的屋顶上有多少轮皎洁的月亮,也数不清她的墙壁之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