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我是如何去的医院了,只知道,我在医院沉沉醒来的时候,安以白正坐在我的旁边守着我。
他的一双眼睛熬得猩红。
白大褂上的衬衫都解开了,显然是跟人有过厮打的样子,见我醒了,将在一旁给我煮好的银耳汤端了过来。
声音沙哑得厉害。
“瑶瑶,今天晚上我已经让人去幼儿园接安安了,我们走吧,我们去法国,这天大地大,我安以白又不是比不上一个霍厉,你为什么偏偏要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
“我们走吧,瑶瑶……我带你走……”
他摸着我的手,如是说。
我微微怔了一怔。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有医生护士走了进来。
那一摔并没有摔坏我的脑袋,只是让我周身的骨头几近散架。身上有多处的淤青需要医生和护士前来查看。
这本是正常的检查。
没有什么。
却不由得想起了前一日霍厉对我的粗暴。
我下意识地瑟缩在了病床的一角,然后当医生和护士向我这里走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瑶瑶,你怎么了?”
安以白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关切地看着我。
也在这个时候,那位美女护士的手已经要碰到了我的衣服,我一个闪躲,满面惊慌。
“安以白,你让他们走!我不要做任何的检查!”
一波一波屈辱的回忆向我席卷而来,我所能够做的就是尽量保护住自己,让自己的尊严不至于在别人的面前一碎再碎。
“小姐,这是医院必须做的检查!”
那位护士也是急了,对我厉声道。
我不住地摇头,不停地往后面缩,安以白见不得我这个样子,便上前一把将我抱在了怀里。
“出去,都出去!”
他对着她们吼,然后像是哄孩子一样地拍打着我的背。
“瑶瑶……不要怕,不要怕……不管之前经历了什么都过去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给了我非常大的安抚。
平日的我,一直都是那样的刀枪不入,可是,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闻言软语,我倒在安以白的怀里面,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控制不住,就辗转哭了起来。
我鲜少对安以白哭。
这还是第一次。
他就这样抱着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还真的是有了一种想法,去他的霍厉,去他的霍家,去他的纪平安,我为什么不能爽爽快快地跟着眼前这个又爱我,对我又温柔的男人走?
但这个想法,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
就像是孩子赌气一样。
就那么一会儿,只需要稍稍平复下来,倒是也好了。
我在他的怀里面哭了约莫有半个小时,直到一声厉喝传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我才稍稍的清醒过来。
是霍厉。
他的唇角贴着一个医用胶带,额角是一片青紫。
看样子是跟人打过架了。
对应着同样受伤挂彩的安以白,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战争。
“安医生,这大庭广众之下,我霍厉还没有死呢,你就这样对我的霍太太,是不是不大好?”
他将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里,跟安以白说话的时候,周身都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像狼,像豹子。
总之,就是不像个人。
我忍不住往安以白的怀里瑟缩了一下。
早在他为了方明月撞了我的脑袋,又因为方明月差点把我推下来弄死的时候,我就该知道,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
“别怕,有我在。”
安以白扯了一下唇角,低下头柔声的安慰我一句。
成熟如安以白,向来有这样的本事,有让人安心到死的能力。
我抬眼看着他,给了他一个示意,那就是,我不怕。
兴许是我和安以白的眼神交流惹恼了霍厉,他的脸色一度变得很差很差,是那种铁青,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安以白一拳。
霍厉在还是纪平安的时候,打架就很厉害。
出手狠绝得要命。
他这一拳显然是在安以白的意料之外的。
安以白被他打的金丝边的眼镜落到了地上,唇角也渗出了丝丝的鲜血。拼命地咳嗽着,他的身体不好,有哮喘,这是我几年前就知道了。
也不顾自己是在输液,我拔了针管,就从床上走了下来。
“霍厉,你不许打他!”
我赤着脚,披头散发地挡在了安以白的身前,“他身体不好,你不能这样!”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却见霍厉冷笑了一声。
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面有了些猩红。
他的手指狠命地戳了一下我的脑袋。
“纪瑶!你竟是能够为了这个男人做到这个地步,很好,很好!”他冷哼了一声,“真行儿!”
我护安以白护得太紧。
他也是在是拿我没办法。
在原地冷笑了两声之后,似乎是觉得不解气,便开始拿安安来威胁我,“你以为你的安医生真的能够带走你的女儿?老头子宠安安,可我不,如果你三点之前,还没回到霍宅,你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