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姐?”
孙律师这话的话音刚落,我眨巴着眼睛还没有说什么,秦姨又叫嚷了起来,她的手指头径直指向了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双美眸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
“她才二十几岁,前几年一直都是个歌舞厅卖唱的,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儿,就老三这日子还跟她一直过得磕磕绊绊的,你让她去照顾老爷子,你莫非是巴望着老爷子死?”
桌子上面的水杯被她“砰”地一声摔碎在了地上。
她的怒意可想而知。
而周围的其他人则都是持观望的态度。
霍俊彦虽身为大哥却没有说话,霍明朗也没有言语,似乎是想看看我要说些什么,他的手指一直在他的轮椅把上面轻轻地敲着。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孙律师。
刚想反驳。
霍厉已经不急不慢地抬起了眼皮,徐徐道,“孙律师,您说让瑶瑶去当保姆,这是我爸的意思?”
“是,是老爷子的意思。”
“可是,我爸现在说话说得很含糊,您也看到了,您这刚刚一来,还没说几句话,我爸就被送进去抢救了,您空口无凭吧。”
那桌子上的文件又被往前推了推。
似乎是早已经预料到了霍厉会这么说。
这位孙律师倒也是淡定,对着霍厉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说,“三少爷,电话是老爷子自己打给我的,他说的虽然不是那么清晰,但这文件里面的意思是我按照他的话草拟出来的,字也是老爷子签的,您可以看一下。”
霍厉皱了皱眉头。
接过那文件。
他一看,发现,那文件上面确实是霍中天签的字。
虽然因为中风偏瘫,那字写得歪歪扭扭,可笔迹是骗不了人的,尤其,那霍中天三个字的名字旁边还歪歪扭扭的写上了我的名字,“纪瑶”,而除了我的名字以外,还有孙明棋这三个字。
“这是?”
霍厉的手指在孙明棋三个字上戳了戳。
“在下的名字。”
他倒也不掩饰,非常直率地就答了。
而不说还好,这一说,霍厉还没有再问什么,坐在轮椅上面的霍明朗却冷笑了两声,一边冷笑,一边鼓起了掌。
“孙律师,我不知道您跟我爸到底是签了怎样的律师合同,但是,我想说,您这个算盘打得也太好了吧,一侧是我三弟妹的名字,一侧是你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既想要来抢我家的家产,也想要争我的三弟妹呢。”
霍明朗的眼底里带着寒光。
此话一出,在场唏嘘一片。
孙明棋是个读书人,书生意气难免重的很,而早在四五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大概就猜到了,这个人是个清高的。
这世上但凡清高的人决不允许有人如此污蔑他。
因此,霍明朗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嚯”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你休要血口喷人!”青筋暴露着,他面红耳赤,额头上都起了细细的汗。
“你要清楚你这是在霍家!”
霍明朗冷笑,唇角勾出的弧度带着戾气。
他警告的意味明显。
奈何这孙明棋也是个死心眼,他越是这样说,他就越觉得被人欺负了,竟是生生一拳往霍明朗的脸上砸了过去。
男儿的力气都大。
霍明朗的唇角立刻青了一块。
他早年摔了腿,这些年虽然背地里面做了不少混账事儿,但在这个霍家,都算是一把手,霍中天也一向宠他,向这样被人当众打的场景那是极少发生的。
因此,他也立即挥拳跟他扭打在了一起。
轮椅被掀翻在地,整个场面混乱的厉害。
秦姨开始尖叫,而其他家丁则立刻上前去拉。霍厉和我坐山观虎斗,霍俊彦也没有动弹。
也就在这个时候。
刚被抢救过来的霍中天突然被人推了出来。
他的口眼歪斜着,但整个人的气势丝毫未减少,尤其是那可以动的左手,将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击那么一下的时候,仿佛让我有一种刚进入霍家时候的感觉。
“爸!”
“老爷子!你怎么出来了!”
秦姨哭花了妆容,忙跌跌撞撞地去他那里握住他的手,小细节,在她刚刚握住的时候,霍中天用尽全身的力气又把她推开了。
他指了指霍明朗。
又指了指孙明棋。
最终又指了指我,然后含糊不清地说,“是我的意思……”
他毕竟是个刚刚做完手术的人,体力并没有剩余多少,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眼睛又虚弱地闭上了。
推着他出来的医生见状叹了一口气。
似乎是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豪门贵族家的孩子不懂事,然后又径直把他给推走了。
轮椅“轱辘”“轱辘”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响着。
原本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的孙明棋和霍明朗也被人拉开了,气氛原本是很凝重的,可由于我从未看过霍明朗吃瘪,难得见他的脸上是一片姹紫嫣红,竟是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兴许是我的笑声太大。
也兴许是我笑的太不合时宜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在顷刻间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跟这位孙律师一起去服侍老爷子,你很高兴?”
霍厉拧了拧眉,刀削一样的脸庞上隐隐有了几分不满,我以为他只是说去照顾霍中天这件事情,而下意识地忽略掉了是跟孙律师一起去这个前提。
我想。
如果说不去照顾霍中天的话,是不是显得我太过不孝顺了。
因此,在他说出这样的话之后,我果断地点了点头。
“咔吱”一声。
是他手骨发出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