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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 时令

翌日清晨,连青是被门口咿咿呀呀的京剧吵醒的。

迷迷糊糊中,连青看表,才是6点,本想着来到此处就不必像在棋社训练那样了,没想到还是要起那么早。

在床上躺了一阵,听着门口檀爷爷收音机里面的曲调婉转悠长,也没了几分睡意,便收拾了起来。

拿着洗涮台上的毛巾,出了门就开始准备跑步。

门口的檀爷爷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蒲扇。末秋的早上虽然凉爽,但是秋老虎的气势也不容小觑。更别说末秋的蚊子,更是凶猛。

檀爷爷看着准备好了的连青,笑呵呵的冲着他打招呼:“跑步去啊。”

“对啊。”

长期出于训练状态下的连青保持了不苟言笑的表情,却在檀爷爷这一声早安的问候里,绽开了笑脸。

这个地方真是一个奇妙的地方。

檀爷爷的庭院很大,还有很多树林和花园,虽然连青来了好几天也没有转完所有的地方。

今天的跑步来到了一处矮小的树林,树林的高度不过连青的头,正当连青在想这树是什么树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女坐在轮椅上颇为费力的在采集叶片上的露水。

连青弯了腰,走进了树林里。看见檀梓星的车轮不稳,就帮忙扶了一把。

檀梓星只顾着面前的树叶,没有注意到坐着的轮椅,着实被吓了一跳。抬头看着扶着轮椅的连青缓了缓心神,道了声多谢。

“檀姑娘这是在干嘛呢?”

“今天是白露,我采一些露水,搁着,入药。”

“入药?”连青一脸疑惑的问道。

“对啊,中医讲究应天地之时,咱们的二十四节气每一个节气收集一下不同的东西入药,都可以使药力增强。”

连青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听着她说这些理论心里不禁一股心安。

“你看过《红楼梦》吗,宝钗有咳疾以冷香丸缓解,除了一些花蕊,便是用雨水之日的落雨,白露的露,霜降的霜,小雪的雪各十二钱制成的。”

连青听闻此言微微一笑:“这也是着实麻烦了。”

“当然,在外人眼里看着是麻烦,但是在自己身上却是一种乐趣。”檀梓星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瓶子,小小的瓶子已经装了小半了,看来今日的收获也差不多了。“这太阳升起来了,露水也都蒸发了,我们回去吧。”

“好,我推你回去。”

“多谢。”

回房间的路上经过檀爷爷的门口,门口的收音机还在放着,却是从宛转悠扬的曲调变成了轻快欢脱的音律,好像是黄梅戏,正在描述的是夫妻耕作的和谐场景。门口的摇椅依旧在摇,摇椅上的人好像刚刚离开。刷着清漆的木头在阳光下好像也没有那么耀眼,连青微微眯起来的双眼,使得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连青把檀星推到屋子里,刚刚准备走,却被檀梓星叫住。

“连先生,可否等一下,帮我放个东西再走?”

连青闻此声收回了刚刚踏出房门的一只脚。

“好。”

檀梓星转动轮椅来到了书桌前,砚台里的墨汁已经透出淡淡的墨香,放在笔架上的羊毫毛笔被粘上了墨汁,檀梓星取两指宽的红纸,上用瘦金体书“白露”二字,粘于瓶上。

“连先生,可否帮我把这瓶子放到柜子里?”

“好。”连青拿着瓶子来到木柜子前,木柜子好似用樟木所造,有淡淡清香。打开柜子之时,连青着实被眼前的一幕所惊。

面前一排瓶子,都用红纸黑字做好了标识,从立春到秋分,无一不是用瘦金体写好,整整齐齐放置在上面。

连青敛了敛心神,轻轻的关上了橱门。刚转过头,门口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好似是柳婶,凑近一看,果然。

柳婶拿着食盒过来,放在了屋子中的桌子上。

“柳婶,您来了。”檀梓星摇着轮椅向前面走去。帮着柳婶布菜。

今天的菜有些多,看起来像两个人的份量。

柳婶放下食盒指了指连青,又指了指桌子,示意连青坐过来。

“是要我在这用早饭吗?”

柳婶点了点头,又指了指旁边的药罐子,示意连青看着檀梓星按时服药。

檀梓星看到了旁边的药罐子,小脸一下子就跨了下来。对着柳婶撒娇道:“柳婶,我能不能不喝了啊,你看我的腿,明天就能拆线了。”

柳婶一脸慈祥的看着檀梓星摇了摇头。又盯住连青,目光示意他一定要看好檀梓星,然后就退出了房间。

连青看着檀梓星一脸懊恼的样子不禁暗暗发笑,一边夹起盘中的菜一边问道:“你的腿是怎么了?”

“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划伤了。”

“那明天要拆线了吗?”

“对啊,只不过还有些血肿未清,还要修养一阵子。”

“那也是要按时喝药的。”

“我知道,可是……”

“可是药太苦了。”连青接过她的话说到。“良药苦口利于病啊。”

檀梓星不想说话了,毕竟连青并没有喝过自己的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吃过饭,照例,连青把蜜饯端过来,依旧看到了五官被苦到一起的檀梓星。不过这一次连青心里没有开心了,却只有一丝丝同情,毕竟他昨天也尝到药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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