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吴阪在约定好的时间,到了上次那间咖啡厅。
本来他是想换地方的,但是在赵幸的强烈坚持下,吴阪实在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今天也是在这里见面,一起约着出去看电影。
但是吴阪没想到,他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口的牌子居然已经挂上了“CLOSE”,表示店铺关门了。
吴阪从玻璃窗边探头探脑地看了一圈,发现里面有个高背沙发上,似乎窝着一个人,看那发型和衣着打扮,似乎正是杜梓芯,她的肩膀还一抖一抖的,似乎正在哭泣。
吴阪心下一紧,试探着将门往里推了推,杜梓芯大概是忘记把门锁上了,吴阪一推之下门便敞开了,他快步走过去,小心地俯下身,轻轻拍了拍杜梓芯的肩膀。
杜梓芯抬起头,发出微弱的呜咽声,她脸上还带着泪痕,妆都有一点浊了。
吴阪不好意思直接坐下来,只能半蹲在她身边:“怎么了?你还好吗?”
杜梓芯拼命摇头:“我不好,一点都不好!呜呜……”
“发生什么事了?你要是愿意可以跟我说说。”吴阪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抽了好几张递到杜梓芯手上。
杜梓芯狠狠地捻了一把鼻涕,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我、我一个朋友,被抓起来了……”
“怎么回事啊?情况很严重么?”
“没……呜呜呜,就是……就被带走了……”
吴阪轻轻拍着杜梓芯的后背,给她顺气:“没事的没事的,你先冷静下,你现在也没办法帮忙,先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再好好想办法,对吧?”
杜梓芯抓着纸巾,通红的眼眶里满溢着恼火和怨艾,她一把抓住了吴阪的胳膊,下意识寻求着能支撑住自己的东西:“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啊,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凭什么就抓他啊……”
“冷静点杜梓芯,你先不要想太多,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深呼吸……对,就是这样。”
杜梓芯随着吴阪的话,试着深呼吸了几次,一直不断淌下的泪水终于有了缓和的趋势,她嘴里碎碎念的声音低了下去,吴阪已经听不太清她的话了,杜梓芯似乎有意不想让他听清:“都怪我……要不是……是我不好……却要他这样……”
“别怕,不怪你的,我相信他不会有事,你更需要相信他不会有事。来,再擦一擦吧,你哭得太伤心伤了身子,到时候还怎么想办法帮他,还怎么去看他,你说是吧?”吴阪说着,又抽出几张纸巾放到了杜梓芯手上,他不太想直接替她擦脸,那有点太逾越了。
但是杜梓芯可没有什么逾越“男女之防”的念头,擦着脸的她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又一下激动起来,猛地抱住了吴阪,差点没在突然间将他压倒在地上。
杜梓芯将头埋在吴阪肩上,就连她抽泣的声音都没在了吴阪的衬衫里,吴阪伸直了手僵在空中,又不好往下放,只能这么干举着。
吴阪郁闷地道:“没事没事,你不用这么激动,也不用这么难过啊……”
杜梓芯哪管这些,将头埋得更深了,半个人都压在吴阪身上,让他满脸郁闷。
让吴阪庆幸的是,这样尴尬的动作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有人大大咧咧无视了门口挂着的关门牌子,直接走进了咖啡馆里。
来人刚巧也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
赵幸摇晃着灰瑬的胳膊,满脸八卦爆棚的兴奋,他压着音量跟灰瑬小声地道:“哇靠,这才几天啊这俩人就修成正果了吗?瞅瞅这姿势,老吴子是求婚了吗?看把那小女娃感动得哭成那样!”
“你脑子进水了吗前辈。”
灰瑬无语地甩开赵幸的手,走到那对男女身边询问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么?”
“就是!老吴子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啊!看把人妹子弄得,这小脸儿都哭花了喂。”
赵幸在一旁说着风凉话,说完之后发现似乎不太对劲,灰瑬和吴阪都用看白痴的目光鄙夷地瞪着他。这让赵幸下意识感觉自己说错话了,他赶紧走近了些,才发现杜梓芯的脸色着实不怎么好看,那自己之前说的调戏话,还真是有些过分了。
不过看到赵幸和灰瑬进来后,杜梓芯却不再哭了,让吴阪松了口气,生怕她又给赵幸刺激到,赶紧又是好一番安慰。
数分钟后,杜梓芯已经将脸洗干净,一脸忧色地坐在沙发上。吴阪坐在她身边,仍然保持着一点距离,低声安抚着杜梓芯的情绪。赵幸则坐在隔了好几桌的一张椅子上,他靠着椅背背对着两人,又在打自己的掌机游戏。
灰瑬端了杯热红茶过来,放到了杜梓芯面前的咖啡桌上:“抱歉啊,擅自用了一下你的吧台,我保证把动过的东西都放回原位了。”
杜梓芯看也没看灰瑬,只低声道了句“谢谢”,手上仍然紧紧抓着吴阪,似乎是心里仍在焦急,所以下意识寻求了个依靠。
吴阪冲灰瑬摇摇头,灰瑬无奈地坐到了赵幸边上去:“赵前辈,要不我们……”
灰瑬冲咖啡馆门口的方向指了指。
赵幸也看都没看他一眼:“等等吴阪吧,不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灰瑬愣了下:“可是我们在这里也不太好吧?倒不如留吴阪好好安慰下那个女孩子。”
赵幸却只是摇摇头,没有从椅子上挪屁股的意思,仍然紧盯着手中的掌机屏幕,时不时疯狂按键打出一段连击。
灰瑬回头瞄了眼,吴阪还在耐心地安慰着杜梓芯,但是灰瑬放过去的那杯热茶,她似乎也没有喝的念头,只是望着杯子发呆,脸上仍然有挥之不去的阴郁。
“我是不是该用热巧克力啊?我没找到在哪儿,也不好乱动。”灰瑬嘀咕着。
灰瑬边上的赵幸突然开口:“不用管她,不关我们的事。”
灰瑬有些不解:“赵前辈你怎么突然这么冷漠了?平时遇到事情你可是最热心的……虽然说是你人太八卦吧,但是也不至于撒手无视啊,一个漂亮女孩子都不顾形象在吴阪面前哭成那样,她一定受到了什么特别突然的打击吧。”
“我们进门的时候她还哭得很伤心,但是我们一过来她就突然变了脸色。”
“这……有吗?我没注意到啊。”
赵幸的目光越过手中的掌机,落在灰瑬的脸上:“我觉得她对吴阪有意思。”
灰瑬挠了挠头:“上一次她也表现得很明显了吧。”
赵幸没有再作解释,只是摇摇头,重新专注在自己的游戏里了。
灰瑬坐在桌边,从旁边的杂志架上随便拿了卷报纸,也翻看着打发时间,努力让自己不要将注意力放到吴阪和杜梓芯身上,既然别人不喜欢自己这两个电灯泡,那灰瑬觉得还是尽量让自己少些存在感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呆呆的杜梓芯正听着吴阪安慰的话,突然给了点反应,她点点头后,松开了他的手腕。
“谢谢你,吴阪,这个时候有你陪着我,真的让我好过了太多,谢谢。”
吴阪赶紧摇头:“没什么,你能觉得好些就好,抱歉啊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能给你一点安慰就好。”
杜梓芯看向吴阪,突然“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她又哭又笑突然变脸的样子,让吴阪挺摸不着头脑的,但是看她似乎心情有所好转,不再像自己刚进门时那样哭得特别惨烈,吴阪也是终于放下心来。
杜梓芯摇摇头:“看你这样瞅着我,我就觉得你真的是个傻子,真的是……太傻了。”
“嗯……是吗。”吴阪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虽然觉得很无语,但是他却也不忍心在这时候反驳杜梓芯什么。
“是啊。他俩还在等你不是吗?快点去吧。我已经没事啦。”
吴阪这才想起来灰瑬和赵幸在边上坐了好久了,自己搁这儿陪杜梓芯究竟多长时间了?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结果吴阪飞快掏出手机瞄了一眼,发现居然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了。
“你真的没事了吗?”
“嗯……你们今天也应该约了一起出去玩的吧?不用管我的,我怎么也是成年人啦,会管理自己情绪的。只是之前……有些太难受了。对不起啊,吓到你了吧?”
吴阪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继续摇头,看得杜梓芯又露出了有些古怪的微笑,她突然抬了下手,似乎是想碰吴阪的脸,但随即又觉得不太合适,还是收回了手,揉了揉自己哭得肿痛的双眼。
“你们先走吧,我要闭店啦,今天就不招待你们了。对不起呢。”
“不不,那什么,如果你还有事情的话,啊,要不我把通讯号给你吧,如果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杜梓芯愣了愣,随即眼中挣扎了一瞬,但最后她只是叹了口气,点点头:“好。今天还是再谢谢你,下次你们再来,我好好请你们一顿。”
吴阪点点头,跟杜梓芯互加好友后,喊上赵幸和灰瑬离开了咖啡馆。
出去之前,吴阪回头望了眼,从渐渐合拢的门缝间瞥到杜梓芯因为悲伤而发白的脸,她正捧着手机发呆,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让吴阪觉得有些莫名疏远,即使是到最后,她也丝毫没有透露任何令她伤心的事情。
自己毕竟也是外人,她不愿意说也是正常的吧。
吴阪摇摇头,衷心希望杜梓芯能尽快恢复心情,这样的她看上去太令人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