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苏冬至唇间短促的迸发出了一个字眼。
短促的开口,符合苏冬至清冷的性格,在此时,却更是因为她已经没有了余力,哪怕多吐出一个字。
以黑丝紧紧的缠绕着小剑,相当于苏冬至把白袍青年的这一剑全部由她自身承担了下来。
尽管有图南帮她分担了一部分压力,但小剑带起的那一片天空,还是沉沉的压在她的心底,令她不堪重负。
能够正面抵挡住白袍青年的一剑,此时的苏冬至在几名御灵宗弟子眼中完全就是他们的主心骨,自然对她言听计随。
苏冬至话音刚落,繁杂的术法灵光便往白袍青年倾泻而去。
白袍青年的小剑被缚,他却不怒反笑,眼神微亮的说道,“好坚韧的灵丝,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轻笑中,小剑微微轻颤了一下。
就这一颤,让苏冬至的心脏骤然跳动了一下,或者说二者同时颤动了一下。
心脏的轻微跳动,很平常。
但在此时,和小剑共鸣之下却很不正常。
不正常的在苏冬至体内带起了轩然大波,灵脉中流转的法力骤然如遭雷噬,尽数溃散。
也是在轻笑中,白袍青年的余光瞥了一眼即将临身的术法。
一道光幕就此形成,御灵宗几名弟子的术法就此止步。
三两道光刃,四五点气机,如石沉大海般纷纷投入光幕中,消失不见。
只是一眼余光,白袍青年的脸色就蓦然一变,再次看向小剑,看向苏冬至。
出乎他意料的,小剑周身缠绕的黑丝没有崩溃,明明苏冬至的法力已经被他震散,黑丝为何却仍旧不散?
“因为有光!”图南心中自语道,光线无形无质,自然就不会为外力所破。
当然,白袍青年自是听不到图南的想法,所以才变了脸色。
这是对于未知的惊诧,也是交战到此,他首次的出乎意料。
但随后,白袍青年脸色再变,缓缓低头看向手臂,一只拳头大小的兽魂正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血肉,他的鲜血正在不停的流逝着。
嗜灵蝠,赫然是灵兽阁弟子贺飞从苏冬至手中换取的嗜灵蝠,此兽身具上古大妖多目金蝠血脉,顾名思义,平日以灵气为食,故而专破修士护身法力,极为难缠。
只是没人知道贺飞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炼化自如。
这也是白袍青年第二次出乎意料。
所以他又笑了,笑意中带着一丝怒火,怒极而笑。
他李皓月身为神魄境修士,并且还是以剑术在广寒宗称雄同阶的存在,如今却伤在了御灵宗几个炼脉期修士手中,让他如何不怒。
李皓月眼神冷了下来,被黑丝束缚住的小剑突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几朵白莲花无端出现在天地之间。
洁白的花瓣清纯萌动,却杀机四伏,无数凌厉至极的剑丝含苞欲放。
转瞬之间,战局再次被李皓月掌控在手中,其中纵然出了些意外,但还是影响不了炼脉期对神魄境的大局。
而此刻,大局已定,李皓月也不会再让意外发生,所以白莲花就此炸开,无数剑丝刺破虚空,刺向近在咫尺的苏冬至等人。
在这剑意生莲的神通之下,他们还如何应对?众人默默无言。
但意外是何意?是意料之外,也是意志之外,所以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意志而屈服,并且执着于打破人的意志而乐此不疲。
一声雀鸣响彻天地,千里之遥转瞬即逝。
雀鸣之音带着一丝火热之意,微暖。
就像春日午后,漫步在融融阳光之下,青翠草地之上,迎面扑来了一片和煦之风。
滚滚音浪如同一袭暖风从苏冬至几人身后吹来,穿过了她们的身体,带走了她们心底的绝望,带来了她们对生命的希望,继续往前行去。
吹散了无数剑丝,也吹跑了李皓月。
这一声雀鸣传到李皓月耳中,就仿佛死神的怒吼,让他提不起一丝反抗之意。
广寒宗十万修士攻入御灵宗,就是被这声雀鸣死死的挡在了月见岛,一月之中,广寒宗十数名神魄境修士尽在这声雀鸣下魂飞魄散,无一幸免。
第一批十万弟子由三十名神魄境修士带队,如今不到一月,就死伤过半,这才有了他们第二批的十万修士的到来。
并且由于这声雀鸣的存在,不得不让三十名神魄境修士先行绕过月见岛,埋伏御灵宗援军,以挽回广寒宗在月见岛战场的颓势。
此刻,尽管知道那人还在千里之外,但李皓月还是毫不犹豫的奋起全身法力夺路而逃,生怕晚了一步,就会把小命留在此处。
但这声雀鸣对苏冬至几人来说,绝对是天籁之音。
苏冬至身上不知何时渐起的一抹黑色,此时也缓缓消散了,面对李皓月那剑意生莲的手段,图南除了逃跑,也生不出一丝其他的想法。
“是阁主的本命兽魂,南明朱雀!”贺飞满脸狂热的开口说道。
就是不用贺飞解释,在场也没人不知道这声雀鸣意味着什么。
灵兽阁阁主苏景行,在御灵宗公认为齐欢之下第一人,神魄境大圆满修为,当年覆灭血魔宗一战,一人独战血魔宗四大长老,尽管未胜,但却足足拖住了三个时辰,拖到了齐欢斩杀血冥子之后,为覆灭血魔宗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也是那一战,打出了他的赫赫威名,其本命兽魂南明朱雀,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次两宗大之战,苏景行自然也是坐镇月见岛的不二人选。
当接到徐长老传讯,苏景行立刻全力赶了过来,也就是以南明朱雀的极速,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横渡万里,赶到此地。
但是,为时已晚。
广寒宗有备而来,三十名神魄境修士出动,更有以为阵道大师跟随,等到苏景行来到海船所在之地,御风罗盘已经遁入虚空,不见踪影。
海船附近百里,此刻已经是一片血海。
近十万修士,此刻密密麻麻的尸横遍地,死气冲天。
苏景行满面阴寒,眼眸中止不住的悲意,默立许久,咬牙切齿的怒吼道,“广寒宗贼子,老夫定让尔等血战血偿!”
盛怒而发的话语响彻这片海域,回响中似乎有无尽的哀鸣伴随,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