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几观察了她几天,皆是如此。
有一天,她拿着师父给她的零花钱,到街上去买了几袋好吃的酸梅。
她拿着酸梅兴致勃勃的去找白锦,那是白锦和她都还是一个小豆丁,粉粉嫩嫩的。她将一包酸梅递给白锦,软糯糯的说:“这是酸梅,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分你一袋。”
白锦像是没听见似的,连眼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盯着书。
她觉得有些尴尬,撇撇嘴。
将酸梅放在她旁边,留了一句:“记得吃啊。”就离开了。
等到第二天早晨,她再去白锦常去的那片池塘,就看见拿包酸梅被风吹倒,在满是荷花的池塘边上,显得孤单,像是被人遗弃似的。天空碧蓝如洗,棕色的外包装与荷花的粉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格格不入。
那时,小小的她感觉到了白锦对人群的排斥,不知为何,她就想给她温暖,走进她的世界。
我永远爱你,你要永远幸福。
…………
九几阖眼,敛去眸底的神色,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一室寂静,满眸荒凉。
这算是食言了吗?
算吧。
一个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孩子,没资格做云洲殿下的朋友。
依赖得习惯了,也该改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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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天气明明丽人,下午却骤然变化,空中聚起一层层的乌云,像是要压下来。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雨落满京都,越来越大,倾盆而下。
雨顺着瓦砾落下,滴在台阶上,滴滴答答的,像是小溪叮咚,挺好听的。
明长仪起身,看着雨打在台阶上。
散开,混在一起。
明长仪坐在门槛上,理理衣袍。屋里散发着煮茶的香气,淡淡的,跟明长仪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自从来到迟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迟归也没怎么来找过他,依稀记得搬来迟家时父亲的神情,失望,又带着几分无奈。
那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忤逆父亲,虽然父亲最后还是同意了。
多多少少带着点亏欠吧。
明长仪的眼睛里泛着几分愧疚。听见白锦的谋划时,明长仪确实很恼火,想了许久,觉得应该是情况不一样吧,白锦身份不凡,心里有数。
自己不能帮她,替她保守秘密已是极限。
明长仪歪了歪头,眉目如画。
望着台阶,就想到迟归。
总爱穿一身红衣,搭一件黑色外袍,哪怕周围人指指点点,却依旧扬着最爽朗的笑容,张扬不羁。
他与迟归小时候曾遭遇过一次绑架,也不对,是迟归遭遇了绑架,明长仪只是被人追杀而已。
那一日,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天。
那时,迟来刚刚上位,根基不稳,旁支亲戚蠢蠢欲动,暗中雇佣人手,绑架迟归,逼迟来让位。
当时那伙人,将迟来关在京都郊外的一个小破屋里,那日下着大雨倾盆,即使关在屋子里,衣裳头发也尽数打湿,迟来将自己蜷起来,嘴里喃喃道:“哥哥……哥……阿……阿……姐……阿青冷……”浑身颤抖,眼睛闭着,睫毛轻颤,又冷又饿。
明明自己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醒来,却发现来到这个屋子里,没有食物,没有人。
没有哥哥,没有阿姐。
他不记得自子在这里呆了几天,似乎每一刻,就是一年。
好像被遗弃了呢。
他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