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花家又恬不知耻地借宿一宿后,第二天黎明,阿柴赶到村政府正在热火朝天地大兴土木,全村各级干部以及无数实习生,全体出动参与新村政府办公楼的建设工作。
柴久生端着个掉漆严重的搪瓷杯子(话说咱也不知道搪瓷杯子为什么掉的是漆),幽幽地喝着茶,时不时还擦擦脸上的汗,这个间隙里他还不忘给正在忙碌如蚂蚁村委会同志们加加油,高声勉励几句,什么“同志们加把劲啊,大楼快建成呀”,还有“只要万众一齐心,没有困难搞不定”之类的没营养的口号。本来几个不经常做事的干部身体就虚,这口号一从他嘴里喊出来传到他们耳朵里,几人听了身体都是一颤,差点没被气得背过气去。
有人可能比较疑惑,不干成吗,花钱请人来代替成么?
不成!
柴久生早在几天前的动员大会上就明确过了宗旨:“建设新的村政府办公大楼,是当前阶段柴坎村在完成缥缈乡百年计划以及本村十年展望过程里的第一环,也是基础性的、战略性的第一环!所有人都该参与进来,都该充分认识学习一下,万丈高楼是怎么从平地建起的,地基是怎么挖出来的,每一口砖瓦是怎么添上去的。
“同志们!如果,一个村政府办事的官员,尤其是高级干部,连自己脚下的办公大楼都不知道是如何建起来的,连一砖一瓦是怎么添上去的都不知道,他又如何能知道怎么去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助力村里的复兴之路,响应缥缈乡的新时代大战略呢?
“有人可能会问了,说我们建不建大楼,搞不搞亲身学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还有人会想说你这是形式主义!你这是官僚本位思想!你这是颠倒是非,强行把一个简单朴素的道理说成全村都必须遵守的铁律,你甚至还有搞独裁政治的倾向!
“是,我不否认手段有些过激,但是首先得讲明白一个道理,得有一个重要前提在最前头!我这是独裁吗?我没允许你们反对反驳吗?有意见你就提啊,今天谁有任何意见都可以尽管提出来,我不追究你们任何与法律相悖的责任,相反只要你们言之有理,我当场道歉,改错,深刻检讨!”
台下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就连几个最喜欢唱反调的也都不吭声了。是,你柴久生是不光明正大的找我们麻烦,也一定会诚恳地道歉改正,那以后这村委会我们还待不待了?说句难听的,你柴久生给人使绊子穿小鞋还用借助村长的职位,借助法律和道德?你丫都把八阶的气势尽数释放出来了,就差亲自动手威胁我们了,还在那里假装情绪激动不小心没收住的样子,那哪天你偷偷地找我们私下聊聊的时候,万一也是一个没收住怎办?
柴久生点点头,他很欣慰,台下的都是明事理的干部,都是敢于、甘愿亲力亲为投入到村政府建设工作中去的好同志,甚至不需要村里按普工标准给发工资,绵薄之力,燎原之种,他很想跟台下的喊一句好样的,可是碍于部分老同志心脏不太好想想还是算了。
台下几位身处各部门二把手的老人们也都翻着白眼,就知道你小子是为了省下招募建筑工人的工资!以前有人说柴久生抠门,他们还都不信,毕竟当初那座旧楼就是他上任不久给翻新的,那得是多大的魄力,得顶着村财政多大的压力啊,村财政所的人却是一个个缄默着脸色发黑,他*的说得好像老子什么时候给他施过压一样。不管如何,这次以后柴久生估计也剩不了几个支持者了,对于有些希望的大佬来说,是件好事,可是他们为什么都高兴不起来呢,这倒霉玩意儿,拼着快要下台的风险也要搞他们一波大的!
……
老村长带着阿柴径直去了北村组,这也是阿柴从来没去过的唯一一个地界,倒不是有什么门槛啥的,此前除了木兰村以外,阿柴都不出门的,想想也能明白,一个大小伙子,在这些地方一没朋友二没熟人的,整天游手好闲地荡来荡去,像话吗?
村长默默地回头看了阿柴一眼:我怎么觉着你小子是在暗讽谁?
阿柴连忙摆手,冷汗都下来了: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村长轻哼了一声,鼻孔朝天,这是跟他女儿学的。柴久生的女儿柴芒果,别笑真就这名字,西北也很少有人见过听说过芒果这玩意儿,所以一提芒果就直到是村长他女儿…本来村长还想取名叫芒种的,结果村长夫人不乐意了,搁哪儿种的你给我说清楚?
二十七的大龄未婚女青年,但是没人敢拿这开玩笑,这姑娘跟那个柴疯子可是自由恋爱的,接近七年时间,只是柴疯子得专心突破七阶,完成恩师的毕生愿望,直到最近才传出来两人准备婚礼的风声,而柴久生闺女本来也不怎么落家的。
柴芒果,阿柴名义上的表姐,村长也说就这么叫没问题,不用为了显亲近故意叫姐姐什么的,当然他想叫的话也完全合适,因为那些年里阿柴一个人的吃穿用度都是那位姐姐给操的心,虽然他本人今天才知道真相。
再说回正事,村长表示这次的任务完成的还行,但是年轻人嘛,还是需要多历练历练,顺便他又问道:“阿柴小子,最近有没有什么安排来着?”
阿柴闻言虎躯一震,突然萌生了就不该来的想法。
村长看了他一眼,啧,不配合啊~。
阿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刚准备开口,就被村长摆手拦住:“你既然一开始不想说,那必然有你的道理,我也不会过问,等你真的有了确切消息再谈吧。”言语间很是有些惆怅,却是很快释然了,毕竟这么多年已经不是当初刚担上众人的毛头小子了,毕竟自己还活着,还等得起那个消息或者那个最好的结果到来。
见村长阻止,阿柴也就没继续下去,又不是什么好消息,再说一切还是未定式,真没必要为之劳神伤感,有这功夫勤恳修行几年,不怕没机会探查一部分真相,当然此时的他也没想到,那真相的一角居然比他最初的预估还要大出不少。
尽管两人此时都是有着些许的失神,一时间都忘了来干啥来的,阿柴眨眨眼,村长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接着尬笑问道:“刚才说到哪了?”
“说道另外几个村不去就不去吧。”阿柴诚恳道,柴久生皱眉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便接过话头:“哦那行,就这样,嗯,可以。”
阿柴:。。。敢情您这不把我安排出去下面就没话了?
柴久生干咳两声:“哎对了,跟我去北村组走一趟,在山氏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柴坎村北村组的巨头,柴姓山氏分支,每一代杰出人才名字里都会加个山进去,实在加不了也得加个木进去,所以最后无形中分出了两个派系,山字派以及木字派。像过去不久的那场砍柴大会,赛事委员会副主席柴岩于就是山字派的,而那场大会上被治水君占去绝大部分视线以及在庆功会上又被阿柴抢了风头的第二名,悲催异常柴紫梧,则是木字派的杰出青年代表。
阿柴这才知道,原来村长竟是山氏山字派出身的,原名柴岫生,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他妹妹姓许但是也是狠狠地震惊了一把,三巨头之一的背景,同治氏高层也关系极好,怪不得能在这个位置上作威作福哦不,是一展宏图。
村长也不在意他的胡思乱想,比起治水那个小子每次见面心里都没几句好话,这小子要强得多了,你看,同样是被安排,这小子完美完成任务,还不卑不亢发自内心的尊重我这个二伯,治水那小子事没办好就知道躲着我…有用吗?还不是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要不然你以为治丰那糟老头子为什么忽然逼着你三天破境解开神兵封印的?村长嘴角笑意渐渐张扬,性格脾气方面虽然差了点,但这天赋真是没话说,当然了,他老爹治氏族长是真他玛德有钱啊,几十年积蓄的棺材本,直接给砸上去了关键是还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想到这里他看了阿柴一眼,感受到青年身体里澎湃的权能气息,忽然想到玛德老子自己也不遑多让啊,还逼着邻村的花海河一起出老血,顿时就有些不开心了,他瞪着阿柴:“你小子怎么还是个上三阶!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连治氏那小子都赶不上,真给我丢人!”
阿柴默然,没法反驳,毕竟同样耗费了资源和时间结果这么久都没赶上人……额等等,我他么这才几天啊,你就让我突破七阶去和第一梯队争锋?
柴久生讪讪地笑了笑,也是,没那么快,不过最主要的是那小子够聪明,知道在心里把目标定在七阶,否则他可不是什么温和可亲的长辈,没看见连女儿都躲着自己吗?
柴坎村北村山氏,木字派祖堂。
难怪村长后来改名字了,原来他早就脱离了山字派一系,自童年时起就入了木字派祖堂,却是没有再给名字加个什么字,这也是后来山字派那边没有介意的原因之一。然后阿柴就认了一帮的小弟小妹,没办法,村长报年龄时直接加了个八,二十六岁的小辈…开玩笑我柴久生的后辈,不想当大哥都不行!负责族谱的老人抬头看了一眼,径直写了上去,阿柴腹诽,怎的就真信了,我有那么老么?不应该啊,要不然在村花和紫蔏丫头面前总觉得自己跟个小弟弟似的,虽然按年龄看她们真的可以名正言顺当他姐姐的。
村长轻拍了一下这小子的头,顿时就压下去了:那是你长辈,你给我放尊重点啊!
祖堂最后也没给出个正式的名字出来,废话,这小子姓还没定呢,自那丫头离开村子以后,这么多年就这一个后辈在,甚至不好直接给改成其中任何一个,不如就这么叫下去吧,毕竟阿柴两个字里也算是有个木字在里边。
随着祖(zuo)堂(zhe)众(ben)人(ren)的继续敷衍,阿柴成功的保住了一个非正式的名号,但是祖堂还是给赐了个字,gewen哦不wuen稳!
姓阿名柴自刎?呃,姓阿柴名稳,阿柴稳?
最后村长建议了一下,熟人面前称阿柴,哪天要出去搞事就自称阿稳,村长越想越得意,挺好的,完全无视了阿柴那充满了辩解的目光,那意思谁都看得出来:我从不主动搞事你别瞎说,没有的事儿,顶多是事搞…是别人找上门来不得已为之的!
但是村长把他声音都给用术法封住了,不听不听,你要不搞事能跑溪南寨这么远去拈花惹草?你家媳妇儿都杀上门来了,幸亏我早有预料,当时根本不在那,反而去找她父亲聊人生谈生意去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古人诚不欺我。
阿柴目光幽怨,不还是你安排的,我不想的好嘛!
村长继续鄙视,呦呦呦,还不想呢,我看你走的时候挺不舍的啊,拉着人家姑娘又是许诺又是安慰的,还在某座山的山顶给人放烟花来着,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天真!我当时可就在你后边站着呢,要不然你以为凭着你们两个的视力能看到彼此?呵呵,呵呵呵呵,诶~我是不是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阿柴猛地抬头,你都知道?
村长斜眼,来啊来打我啊,你要打赢了我叫你一声二伯都行。
两人同时哼了一声转过脸去,看得那位德高望重的,村长他老丈人啧啧称奇,一脸的幸灾乐祸,阿柴决定不理会这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转身去找那些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忽然有了个大哥的弟弟妹妹们,没关系,等下就都认识了。
阿柴默默的想着,唉~我真不想当大哥啊,是村长那种喜欢四处耀武扬威的人吗?虽然心里叹着气,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收不住,渐渐阴险起来。
沿途几个路过的成年人都是一怔,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纷纷心底一寒,这小子,莫非是老村长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