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宇宙】【深空】
<3717.8.23/08:37>
在长达一天多之久的光速航行中,江户川千夏简单地为跃迁者讲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寻找自己仍然生死未卜的哥哥。然而令她吃惊的是,跃迁者对于她所说的一切既没有表示知情,更没有表示吃惊,只是像学生听老师讲课一样,时不时地点一下头。
千夏对此感到很恼火,在她看来,跃迁者至少应该表示一下对接下来她要进入的地方的畏惧。可是他不但没有害怕,还无所谓地笑了两声。
对于他的具体能力,千夏仍然是一头雾水,他只是说他能够感受并操纵自身周围的粒子,但这种能力的来源,他仍然没有说清。有几个小时,千夏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个很难逃出的幻觉。
千夏的目的地,便是第七宇宙中通往异度空间的裂缝,对于这个目的地的确认只花了她几分钟的时间。当时,他们刚刚乘坐蓝星号离开那个千夏苏醒的行星没多久,跃迁者就提到了一个不远处的裂缝。而就在同时,千夏回忆起了哥哥留给她的最后一段视频的细节(详见File2-8)。
江户川五郎的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要进去了啊……再见,妹妹……”于是,她很自然地把它们联系到了一起,准备去往那个通向黑暗深渊的裂缝。在跃迁者的话语中,她很快了解到,十三个宇宙每个宇宙都开启了这样一个裂缝,连接着自生宙与灭生宙的异度空间。而之前哥哥去执行的任务便是对抗前些日子不断地从中涌出大量的空间异兽,不过不知道为何,裂缝不再活跃。把守在其附近的各宇宙的文明巅峰也全员撤退,包括所有自愿参战的文明的作战力量。
而对于千夏的想法——哥哥的“要进去了”指的是进入裂缝——跃迁者也进行了分析,最终的结论是完全错误。跃迁者认为,裂缝连接的是两个完全对立的世界,若是普通材质的飞行器,根本无法承受穿过时的巨大压力。而根据他本人的观测,灭生宙的异度空间与自生宙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的基本构成。
灭生宙中的宇宙常见粒子微乎其微,包括基本粒子——强子、轻子与传播子。然而对于这些,跃迁者并没有作过多解释,因为他知道这根本不属于千夏的专业范畴。
在一天多的航行过程中,千夏也对跃迁者有所了解。虽说是有所了解,但其实跃迁者只是在千夏的百般恐吓与哀求之下,只得告诉了千夏自己的名字——希恩(Shine,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而对于自己的剩余一切信息,希恩则是守口如瓶,任凭千夏如何软磨硬泡都保持缄默不语。
在并不漫长的时间过后,他们驾驶着蓝星号来到了一个能完全观察到裂缝的位置。裂缝看起来似乎很平静,只是发出看起来比较恐怖的幽幽紫光,而其本身就像一个不合适的伤口一样,横贯在早已千疮百孔地宇宙中。
“到了……”希恩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是啊……”千夏驾驶蓝星号与裂缝保持相对静止后说道,“这就是目的地了。”
“我真的跟你讲过了,”希恩再次对千夏说道,“你的想法绝对不可能,你哥哥的那句‘进去’绝不是指进入这个裂缝。”
“可我感觉一定是这样,”千夏固执地说道,“我觉得他一定就在这里面的某个地方。”
“千夏小姐,”沉默已久的星野说道,“里面是一个既恐怖,又危险的世界,小姐确定要进入吗?”
“我非常确定,”千夏大声说道,“我一定要进去看看,即使他不在那里,我也不会后悔,现在他是我唯一的寄托,我一定要清楚他现在究竟怎样了。即使他真的……真的……去往天堂了,”千夏艰难地说出这个她最害怕的事实,“我也要确认这件事,这样我才能安心地活下去!”
“好吧,”希恩无奈地摇摇头,“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没有办法,准备一下吧。”
“我没有要求你去,希恩,”千夏立刻看着希恩说道,“你救了我们的命,这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而且,你还陪我们一路走到现在,没必要跟着我们去往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天哪,”希恩不耐烦地说道,“还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江户川千夏。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帮助你,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地帮助你。所以,别再说那些没有用的丧气话了,我会陪你走到最后的。再者,如果没有我,你们根本没办法进入那个世界,你们的蓝星号脆弱无比,在接触到入口的一瞬间就会被挤碎的。”
“谢谢你。”千夏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
“你现在就要进去?不再等一等吗?”希恩装作没听到千夏的感谢。
千夏盯着巨大的裂缝看了一会,没有犹豫。
“我马上进去,就现在,我已经休息够了,是时候做些实事了!”
“那你准备把蓝星号放在哪,我个人建议存放在外面。在里面的话,说不定会成为我们的负担。”希恩理智地分析道。
“那就放在外面吧,我们要尽量缩短在里面的时间。”
“我只能做到操控一些基本粒子包裹我们,让我们暂时不受到那个世界的影响,”希恩终于把自己的笑容收了起来,“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里面有什么智慧生命,它们虽然不可能确认我们的具体方位,但它们一定会意识到外界有东西进入。”
“我明白了,”千夏严肃地说道,“我会多加小心的。”
大家沉默了一会,然后千夏把头转向了星野。
“星野,我要麻烦你一件事。”她对星野说道。
“小姐请吩咐!”
“我要请你在外面帮我照看蓝星号,”千夏说道,“能做到吗?”
“这当然可行,但是——”星野想要反驳。
“那这就是你的任务,”千夏举起一只手打断了星野的话头,“你在这里等着就好,我们两个人进去。”
“可是……”
“不用担心,”千夏淡淡地安慰道,“希恩会保护我的,我现在完全相信他。”
星野只好点头答应,保证自己会在外面一直等候。千夏转头看向希恩,后者又露出了本人特有的笑容,伸出了他饱经风霜的手。
“麻烦你了!”千夏冲希恩点点头,也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紧紧抓住希恩温暖的手。
紧接着,希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两人凭空消失在了星野的面前。熟悉的感觉袭来,依然是那种像是在做梦一般的感觉,但这次千夏知道自己被分解成了无数微观粒子,向裂缝以光速飞去。
再次如同触电一般,千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漂浮在一个漆黑一片的空间中,只能靠声音判断出希恩正在自己的右手方。
“江户川千夏,”希恩的声音从漆黑的右方传来,千夏可以肯定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欢迎来到灭生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