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远眺,另是一番景象。看着看着,就觉得天幕渐渐低垂下来,大朵大朵的白云翻卷着,闪着银光,刺目耀眼,像羊群,像野马,仿佛是在黄河上游突奔,借了大河做跳板,一跃冲上蓝天。头顶的蓝天澄澈透明,远处渐渐暗淡下来,极目处,黄河水突兀耸立,水天昏昏然成为一体。黄河之水天上来的磅礴气势伴着呼啸的涛声吞噬了人的灵魂。
此河岸边有两人骑马前行。为首者身材高大,相貌普通,却自有一股不凡气质。稍落后者虎背熊腰,虽容貌有些稚气,但掩盖不了身上的杀伐之气。
此两人正是与陈太守分别的杨长风,寇象。
“黄河怒浪连天来,大响谹谹如殷雷。”曾文思观此奇景,不由拉住缰绳,将马停下。远视长河,衷心的发出一声感叹。
“寇象,见此长河你有何感想。”轻驱驽马,带着几分考察之意,曾文思对着身旁同样骑马的寇象问。
寇象闻言稍作思考,很快便道。
“先生我从小只接受家父训练只懂得攻伐之道,文化不高。观此长河只觉……只觉……”
寇象顿了顿,努力组织了几次语言。很快接着说道。
“只觉长河有股磅礴气势,有种壮烈之气。”
“不错。”杨长风赞许的点了点头。寇战将其子托付于自己,是信任自己。他当担任起照顾寇象的责任。听其谈吐倒也不显得低智。想起寇战这厮平日举动,应是寇象这匹夫不懂得养子。杨长风摇头轻叹。
继续一前一后驱马前行。观此长河磅礴景象,不说话皆是静静前行。
此长河宽约千米有余,因泥沙过多显得稍黄。大浪一排接着一排往前翻卷。响起一声又一声的似击战鼓之音,声势浩大。自有一股肃杀气势蕴含其中。
寇象观此壮观之景,心中不由想起平日练兵,那惊涛骇浪就像练兵之时那一声声的杀,气势恢宏。只觉一股温热流过心脏。忍不住竟有些激动。
杨长风看了一眼,心中微微点头。是个好苗子。
两人缓缓前行,此时正黄昏,落日悬挂。大地覆盖上一件泛黄的纱衣,与长河河相呼应。一上一下,显得意境非凡。
“先生,前方有人。”寇象指着前方岸边渡口。
“过去看看。”杨长风点了点头。拉起缰绳,往前赶去。此时正值黄昏。天色渐晚,倒也刚好寻找住处。
此渡口非常大,能在如此壮观的长河架起渡口。不大也承受不住如此惊涛骇浪,平常渡口在此大浪早被冲走。
“使劲拉!”渡口上一位老者拉着绳子一边大喊,脚步被绳子带得跌跌撞撞的。
在他前面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少年,少年此时双手抓起长绳,身上白衣被河水泼湿,脸上汗水交杂河水,眯着眼看方向。手上因为过于用力而被绳子蹭破了皮,血水一滴一滴往下流着。
“我已经很用力了!我快撑不住了!”壮硕少年嘶吼。哼哧哼哧的往后拉绳子。可惜小船在大浪的席卷下似脱缰的野马般有力,仅凭两人的力气根本拉不住。仅能勉强维持小船不被卷走。
“碰!”大浪卷起如同猛熊伸爪拍击猎物般重重的拍在少年的身上,在大浪面前少年壮硕的身材如同一叶扁舟,碰的一声,在此大浪归于长河后,老人眼前已没了少年的身影。
“辉儿!辉儿!”老人手一松,失了希望般跪地痛哭。“我不该拉船的啊!不该拉船的啊!”
老人跪倒在地,仰天狂吼。任凭大浪翻卷不为所动。
“贼老天啊!你夺走了我的儿媳,现在连我唯一的孙子也要夺走了吗!”他重新站起,朝天发出怒吼,很难想象如此年纪老人还能有如此大的声音。却也很容易想到老人此时悲壮的心情。他跌跌撞撞的的往前就要纵身跃下长河。
“老人暂且停手。”却是岸边驱马的杨长风两人赶到,此时老人已经跃下,却有神仙施法般在渡口前顿住不动。
与此同时曾文思已然下马,走向渡口尽头伸手将老人拉回。
“你为何阻我,我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老人失声痛哭,想要挣扎着往回走,不料身体却使不出力气。只能由杨长风拉着往渡口边走去。
“你父提起你天生神力,不曾见识,你将小船拉回,让我见识一番。”
将老人扶着坐在岸边。杨长风指着接在渡口长柱上的长绳,对着寇象说道。
不等寇象回答,曾文思已走向渡口边缘。仿佛没看到水面般一步走下。
寇象正要拉起长绳,看到杨长风一步走下长河。手中不由一僵,震惊的睁大了眼,回过神来正想要跳入河中救人。耳中却传来曾文思的声音。
“你且拉绳,我没事。”
寇象愈加震惊。不由想起父亲说起曾文思的种种神奇之处。压下心中的惊慌疑惑,转身拉起长绳。
在老人少年两人使出了浑身力气都无法拉动分毫的长绳。在寇象手中却如同如同没有拉着小船一般轻盈,小船在寇象双手一拉一松之间迅速往岸边靠来。
老人惊魂未定,只觉身上还是没有一点力气,扭头看去,看到小船在虎背熊腰的年轻人手中仿佛一条纸船般轻盈,很快便拉回岸边。
“辉儿!”回想起被骇浪卷入长河的孙子,老人恸哭。又想起迈出踏入长河的青年与拉船少年的种种神异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希冀。
将小船拉回并绑在长柱上。寇象脸不红气不喘的走到老人身边坐下,也不安慰,只是静静地看着渡口。老实说寇象心中也没底。毕竟正常人就算是他也无法在这惊涛骇浪之下跃身救人。只是想起自己想要跳河救人时耳边响起的声音。寇象还是选择了相信。
果不其然,在老人恸哭的声音和寇象的注视中。曾文思抱着少年一跃跳到渡口,在大浪的拍击下脚步不停,稳当的一步步往岸边走来。
寇象站起身来,待到曾文思走到岸边,这才看清了自家先生的脸。只见曾文思除了抱着少年的位置略微沾了点河水,其它衣服不沾半点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