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几月,汉宫仿佛是变了天,五岁的小太子刘庆被废,他的生母大宋贵人及其姨母小宋贵人一同去世,风光一时的宋氏一族在后宫就此没落。
而宫中小梁贵人四岁的儿子刘肇却被封为太子,并转由窦皇后抚养。
一国的未来就这样在一朝一夕间被轻易颠覆。这让幼小的我更加惶恐:皇族的祸福是那样的无法想象,亏得我只是个公主,否则没了母亲娘家的庇佑,不知又会不会被后宫的妃子陷害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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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并不受宠,所以在一行公主中,我的吃穿用度的条件并不算好,只能说是中等偏下的水平。但管教姑姑对公主们的严厉要求却不会因此厚此薄彼。转眼已是四个春秋,这年正值夏季,午睡时间的寝宫闷热非常,我只好偷溜出去,到御花园溜达溜达。
御花园有假山奇花、深池锦鲤,显得清凉许多,身后又没了那些宫女的跟着,自然是轻松不少。
忽然看见前面两个小小的身影蹲在池子那边,好像是想要从池底下捞出什么东西似的。
“庆哥哥!这珠子我也捞不上来啊。”
“那我来试试!”
“别了,还是我来吧。”
虽然听不太清那两个小孩在说什么,但看见小一点的孩子越来越低的姿势,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担忧:想来这两个身着锦绣,头戴玉冠的孩子应该也是皇子吧,周围却没有宫人陪着,应该也是偷溜出来玩的,看样子比我还小几岁,要是摔水里怎么办?不行,我得赶紧去叫他们别在水边玩。
“扑通。”
还没等我说出口,一个大大的水花忽然溅起,那个小点的孩子竟然掉下去了!
落水的小男孩大声喊着救命,岸上的小男孩也慌得哭喊着,可是这时的御花园哪里还有人?一般丫鬟太监都伺候主子午睡了。侍卫也不见了,或许正值午间换岗吧。
救人要紧,我连忙跑了过去,虽然我不会水,但看见水中挣扎的孩子我也是焦急万分。
“这哪有树枝啊!”我本想找个树枝让小男孩抓着,可是手边都没有可用的长树枝。没办法了,我赶紧伸出手去,
“小弟弟,你别乱……乱扑腾了,”小皇子扑腾的水花直溅向我的脸,我也顾不得许多。“你拽着我的手,但千万别扑腾,姑姑们说在水里越乱扑腾,就越容易沉下去,你和我都会很危险。听见了么?”
“嗯……嗯。”,小男孩被水灌得上气接不上下气。
终于抓到小男孩的手了,就在我刚欣喜的时候,忽然感觉小男孩拽着我的的力道加重了些,岸边本就有些湿,脚底一大滑,整个重心也不稳了,我被沉沉的拽进了池中,耳朵里,鼻孔,被灌进了水,意识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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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凉乐,你到底为什么要来救他啊。好了吧,娘亲还没帮着,自己的命都快没了。
可是不帮,我又于心不忍。
顿时我的脑中思绪颇多,身体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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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还有些虚弱。”
“没事儿吧……”
“公主她……”
身边的声音越来越多,混沌非常,吵的我闹心,缓缓睁开了眼睛。
“凉乐,你醒了?”一睁开眼,竟是父皇。他身着金黄色的锦袍,坐在床边问我。周围还有窦皇后,几名御医,和许多伺候的宫娥公公,
“父皇。”
我有些难受,说话的声音都不似从前精神。
“醒了就好。”父皇摸着我的头,慈爱的说。
“那个落水的小弟弟呢?没事吧?”我勉强坐起身。
“你说的是肇儿吧,”窦皇后在一旁斜睨着我,她身穿深紫色的凤袍,绣着金丝镶的牡丹纹饰,头上血色的琥珀步摇显着阴冷的色泽,“肇儿早就醒了,本宫已经让姑姑们照顾着了。倒是你,”窦皇后的声音冷冷的,“听说,当时庆皇子也在一旁,你说,是不是他推的本宫的肇儿?!”
窦皇后声色俱仞,把我吓的一阵发抖。心想原来落水的是太子弟弟刘肇。
“敏容。”父皇打断窦皇后,怕我被吓到。
看着此时的情况,我知道,窦皇后心中想要的答案是什么。我也知道,我可以说我忘记了,藉由自己落水的引子。可是刘庆尚且年幼,母亲家又才被窦皇后害得家破人亡,倘若真的被皇后陷害从而坐实了谋害太子的罪名,他又如何是好。
“没有,我看见的是太子弟弟自己想要捡什么东西来着,后来没踩稳,滑倒落了水。我远远看见,庆弟弟本来还想帮他呢,并没有推太子弟弟。”我怯怯的说。
“你个小丫头!竟敢胡说!”窦皇后一声厉喝,吓得我吃了一惊。
我顿时觉得窦皇后是如此狠毒:刘肇本就不是她亲生儿子,不过是在三岁时被转养在她的宫中,这样的关系她会像表现出来的这般护着刘肈么?
我想起当年刘肇被养在她宫里后所发生的事情:一年后,大宋贵人与小宋贵人惨死,刘肇因她登上了太子之位。
但又未到一年,刘肇生母小梁贵人与其姨母大梁贵人便俱没了踪影,宫中所言是去世了。但之后窦皇后却命令后宫,不许再提梁贵人的事情。至此,一无所出的窦皇后便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年幼刘肇的“生母”。
阴毒如此,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真心心疼太子呢。不过是想借故除掉庆弟弟,继而坐稳位子罢了。
“容儿!孩子刚醒,你再吓到她怎么办?再说一个小孩子,又怎么会说谎呢?你去多看望看望肇儿吧,别乱猜了。”
“我……”
“好了好了,既然肇儿也没受什么大伤,此事就暂时放下吧。”父皇转过头慈爱的看我,“凉乐此番也算立了一功。这样,”父皇想了想,“父皇赏你一座自己的行宫,好不好啊?”
“真的?!”我有些欣喜,有了自己的行宫,就不必与别的公主们挤在一个宫里了。
“皇上,凉乐公主的母亲身份低微……”窦皇后神色精明,唯恐母亲被接进内宫。
“好了,我又没有说是母女二人都住进去,”父皇有些不甚得意,“就让凉乐住进去罢了,多赏些姑姑丫鬟的照应着不就行了。行宫叫什么好呢?”父皇思索着,“上善若水,救了当朝太子,也是凉乐你的造化,就叫[若澜殿]吧。”
父皇转头吩咐太监总管陆公公,“挑个与肇儿行宫近一点的地方。肇儿也是平日太孤单任性了些,才会出这种事。皇后统领后宫,也难免疏忽。看来凉乐是太子的福星,住的近些也照应些。”
“诺。”
“还有容儿,你也可要好好管教管教肇儿了,若有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
“喏。”皇后起身,眼神瞟向我。那眼中的深沉让人不寒而栗。当然她是不会让父皇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