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楚天行看着一幅画出了神。
那是今年他寿辰楚颜亲手画的,画上是他年轻时候鲜衣怒马的模样,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久到他都快忘了那种肆意的感觉。
他老了,变得懦弱了也胆小了,年少时的誓言犹在耳边却又好像已经远去。
他错了吗?可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那件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案下是已经跪了许久的楚泽。
“父皇放心,目前还很顺利。”
楚天行的目光从画上移到他身上,面色略显阴沉。
“昨日颜儿接连遇刺的事你知道了吧?”
“父皇莫不是怀疑儿臣?”楚泽以头叩地,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楚天行眯了眯眼:“朕不希望是你,当初你拿那件东西作为叫唤我才许了你这个位置,放弃了颜儿,可不代表朕不在意她,只是比起来朕更在意这天下,我们楚家亏欠她,所以朕更不容许你去伤她。”
“刺客一事儿臣已经着人去查了,父皇放心,儿臣可以发誓此事绝与儿臣无关。”楚泽再次重重磕了个头。
楚天行深深叹了口气:“那就好,你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
空空荡荡的大殿就如楚天行的心一样,良久才听到他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与虎谋皮,安知岂可?”
……
天颈湖上三三两两的船只在湖面上晃荡着,因为是乞灵节的第一天,所以湖面上少见其他的船只,很是清净。
“公主,这外面那么热闹,咱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吹冷风啊?”
哎,公主的喜好真是太让人捉摸不透了,小米感觉很伤脑筋。
“就是因为清净才来啊,大街上那么多人吵死了。”
“啊?您是为了睡觉才出门的啊?”
“不然呢。”不耐烦地挥挥手:“别吵我,自己去玩去,乖。”
小米泄气:“哦。”
白高兴一场,还以为今天可以和公主一起游湖呢,郁闷地拿着鱼竿上了甲板。
回头看看已经靠在软榻上合眼入睡的楚颜,无奈又扭头去看远处那些船。
钓鱼好无聊啊!
小米看一眼鱼竿,又看一眼远处,再看一眼远处…
“扑通!”
突如其来的水声惊醒了摇摇欲睡的小米。
小米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努力想要看清前方发生什么事了。
船夫也在一边伸着脖子看:“可怜见哦,这是有人落水了。”
一听是落水,小米顿时兴致缺缺,那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船,落水而已,救上来不就完了。
脑子一清醒顿时一拍脑门,哀嚎一声:“我的鱼!”
拿起鱼竿一看,哪还有鱼,连鱼饵都被吃光了。
“啊,狡猾的小鱼。”
那头渔夫却是越看越不对劲,招呼着小米道:“小姑娘,不太对劲啊,你快过来瞧瞧。”
“怎么了?”
小米正郁闷着呢,扭头看去。
“咦,这人怎么反倒朝着我们这边来了?那不是有人去救了吗?”
对面那条船上分明跳下了几个人要救那个落水之人,可那人却一个劲儿往她们这边游来了,真是奇怪。
“小姑娘,你看要不要撑船走啊?”那一看就是富人家的纷争,还是躲远些的好,船家也是好意,不想要让她们牵扯上什么麻烦。
小米横眉,想她家公主在这都城可怕过谁?还避让?即便现在公主已经不是往日的贤王爷了,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出来一个阿猫阿狗就敢在头上撒野的。
“就在这待着,我倒要看看谁敢找事。”
船夫想着,这两个姑娘应该也是有点来头的,再不济,她们不也还带了几个随从,总不至于吃亏,遂也就不再出声了。
等离得近了,小米才看清那落水的竟是个女子,而后头追赶着上来的却是几个男人。
即便再不经世事小米也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妥。
一个落了水的女子被几个壮硕的男子救了,穿出去怎么也不好听,可是看那条船上,分明有不少婆子婢女的,不可能没一个会水的。
这分明就是个阴谋,不,这已经算阳谋了。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那女子已经游到了她们船前不远处,可是湖水冰凉,再加上体力不支,后面几人已经追了上来,女子眼中也有些绝望了。
小米不敢再胡思乱想,赶紧叫船夫扔了绳索。
几人费了点功夫才把那女子拉上了船,徒留那几个男子在水里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小米接过侍卫的披风盖在她瑟瑟发抖的身子上。
“多…多谢。”柳莺莺哆嗦着向小米道谢。
“你没事吧?”小米看她脸色不太好,本想让她进船舱烤烤火换身干净的衣裳,可是公主还在里面睡觉呢,这可怎么办?
柳莺莺看出她的为难,勉强笑了笑:“不必麻烦,请姑娘靠岸放我下船就行了。”
今日能够保住自己的名声已是侥幸,旁的也不敢奢望太多。
小米到底不忍心,一咬牙:“算了,进去先换身衣裳再说吧。”
“不必了。”柳莺莺回头看向她那条船:“姑娘可能不知道那些人的势力,今日你救了我已经是惹了麻烦,莺莺心中已经很是过意不去,来日有机会定当报答。”
对面赶来的船只堪堪停在她们的船前头,挡住了去路,那几个男子见没了机会也往回游了去。
她们的对话恰巧落在了船上那些小姐耳朵里。
“这位小妹妹,柳姐姐说的对,有的人啊,可不是能随便救的。”
说话的女子也不过十五六,但是却一副尖酸刻薄样,实在让人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小米翻了个白眼,搂着柳莺莺就往舱内去。
“别…”
“不用怕,我家主子才不怕这些个跳梁小丑呢。”
见她说的胸有成竹,柳莺莺想着,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人,心里多少定了定,也不再挣扎,毕竟人家也是好意,要是一会儿那主人家怪罪她再走就是了。
可是饶她想的在有势力也想不到里面的人有多让她吃惊。
见她们两个完全无视自己,那小姐气的脸的扭曲了。
“好你个贱婢,你给本小姐等着。”
旁边其余的几位小姐见她吃瘪,都捂嘴笑了。
今天可是她约了她们来说是要看柳莺莺的笑话,可是怎么感觉更像是在看她自己的笑话呢?
那小姐被周围的嘲笑声气的浑身发抖,盯着前面的船恨不得扎穿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