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锐的尖叫划破了静谧的夜空,随之而来的是再也没有办法平息的骚乱与恐慌。
——有什么关键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没有证据,可在场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认定了一个事实——破开这场局的时候到了。
火焰如同万千四散飞舞的红蝶一般,美丽、妖冶而又梦幻,摄人心魂,仿佛要把周围的一切都吸进去一般,可事实上,它也正是如此。高耸的火舌疯狂又热情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她伸出柔软无骨的手像是正在邀舞的倾国倾城的魔女,拉着周围的一切共赴深渊。
周围,火星爆裂的声音,房屋坍塌的声音,四处奔逃的人的纷乱的脚步声,没完没了的呼喊声,没完没了的求救声,还有那铠甲碰撞、刀刃相交的声音,声声不绝。
烧焦的尸体的气味弥散在空气中,疯狂刺激着鼻腔,像是在哭喊,又像是在报复。
站在广场中央的雷蒙顾不上许多,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立在面前的那一具焦黑的女尸,痴痴地笑着。
终于啊,终于,自己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啊!
雷蒙的长枪一转,枪头就插入了站在一旁的艾瑞克的胸口。冰凉的枪尖上泛着的寒意被温热的鲜血融化,艾瑞克低头看着穿透自己的长枪,满脸都是难以置信,抬头却对上自己敬爱的父亲尚且带着笑意的双眼,全身仿佛浸入了寒潭之中,刺骨的寒凉。
“为……为什么?父亲?”
雷蒙的目光里是明显的不屑与鄙夷,嘴角勾起狰狞的弧度,“别叫我父亲,那样的叫法真是让我感到格外的恶心啊!”
“真是恶心。恶心透顶。”
“不过是一个怪物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叫我父亲?”
“怪……物?”
“呵,不过是怪物生下的孩子,也妄想称呼我为父亲?不过是区区的贱种!还有那个贱人!”雷蒙大声嘶吼着,用力抽出插在艾瑞克胸口的长枪,长枪的枪头带出一行血迹,滴落在地上。雷蒙的手指尖由于过分用力而显现出不正常的苍白色。
“垃圾!贱种!怪物!贱人!……”雷蒙恶狠狠地咒骂着,唾沫飞溅出来,在周围高温的炙烤下,很快就蒸发在了空气中。
似乎是仍旧觉得不够,于是雷蒙一脚踹在了艾瑞克的胸口,将他踢翻在地,倒转枪头,狠狠地插了下去。
艾瑞克原本就是强撑着力气站立,被雷蒙这一脚更是踹得被迫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艾瑞克的眼前是一片模糊,但是雷蒙冷黑色的身影在以高亮的火光为背景的视野中显得格外的突出。
艾瑞克竭力将眼神的焦点定在视野中央那个模糊的黑块上,渴求一个答案。
呼吸变得艰难,血液灌满肺部,向上蔓延直到淹没口腔,身体变得寒冷,感官变得迟钝,刺耳的“嗡嗡”声充斥着耳道,压迫着听觉神经,就像是要将大脑整个放在研钵中研磨成肉泥一样,疼痛难耐。
雷蒙没有回答,艾瑞克注定得不到答案。
艾瑞克的脖颈再也使不上力,头部最终还是软绵绵倒在了地面上。艾瑞克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视野倒转,只剩下被大片火光映照成紫红色的天空。
伤口还在雷蒙重复的动作之下继续增加,胸口再一次被贯穿,然后是又一次,下一次……
身体的里的血液到底流到哪里去了呢?是从伤口吗?还是从嘴巴?从鼻腔?从耳朵?从自己所不知道的哪一个地方?
事情究竟是怎么样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艾瑞克不知道,不会知道,也不想知道了。由橘红色的火焰所包围着的天空上,渐渐出现了星星点点的亮白色的光点,就像是从遥远的星球上所传过来的一样。光点渐渐变大,温暖而明亮,最终覆盖了整个视野。
艾瑞克停止了呼吸。
可是雷蒙还是没有停下。长枪的枪尖已经被折弯了,艾瑞克也已经死去了,雷蒙依旧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麻木地重复着动作。
等到景潇潇他们跨过重重人海到达的时候,被漫天火光所包围的广场上,只剩下了两具尸体——一具是倒在地上、破破烂烂、血肉模糊的艾瑞克的尸体,还有一具则是歪歪扭扭地被捆在铜柱上的烧焦的女性尸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邵平皱起了眉头,走上前去查看尸体。
景潇潇现在在这样的场所里格外的不适应。浓重的血腥味还有烧焦的尸体的刺激性气味混杂在一起,给予了景潇潇那比人类时不知强了多少倍的鼻子致命一击。
果然还是越来越娇气了呢,景潇潇有些自责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