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的睁开眼,看见!我的父亲,应声倒下!那把抵住我眉心的剑,此刻分毫不差的从父亲的喉咙划过,用最冰冷的弧度,带走了父亲的生命。
他用自刎,以父亲的身份无声的向道家反抗,却也用最残酷的方式捍卫了他的使命和职责。
我觉得不值,为一个小小的,不值得一提的弃婴,牺牲一个道家界斩妖除魔的大道士,是苍生的不幸,是道家界的愚昧!
为何要如此迂腐?
为何要赶尽杀绝?鬼门关,永生日,我为何要投胎,来断送别人的性命!
鲜血染红了黄沙,苍穹在上,黄土在下,我可怜的父亲,血染三尺,我跪在地上,哭笑得像一个魔童。
坐在悍马上无动于衷的族长终于跳下马,脚下黄沙漫漫,风沙呼啸,他就真像一个仙人一样,手持银白拂尘,衣袂飘飘,不沾染人间尘土。
他闭了闭眼,挥一挥衣袖,倒在血泊之中的父亲便化作尘雾,与天地融为一体。
“夫君,夫君……”只剩下母亲痛不欲生的哀泣和一滩红沙。
族长轻叹了一口气,“妇人之仁……终究害人害己。”
母亲表情龟裂,呆滞地看着地上的红沙,哽咽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呵呵~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我慢慢爬起来,冷笑连连。
族长看着我,微微愣了一下,眼中有暗波流动,有些悲悯,“一切都是你母亲咎由自取。
永远只能做一个婴儿,和怪物有什么分别,到底是我族作孽,还是你母亲在作孽。
因为小我而祸乱大我,便是对我族不仁不义,我道家世世代代繁衍生息,从未出现作难之举。
你这妇人身为大道士力排众议才争取到的道侣,不知珍惜,罔顾家族使命,实在……不该!”
母亲悲怆的看着所有人,苍凉一笑,所有人皆是被看得头皮发麻。
她的声音仿佛没有一丝生气,绝望的女人选择放下铮铮傲骨低头屈服,嘶哑而干瘪,“求你们放过她,她这一百年被我关在屋子里,从没有一天是快乐的,她还没有长大,还没有长大……一切都是我的错。
只求你们放过她,求你们……”
我底吼,“母亲,不要求他们,没用的。”
族长语气淡淡拒绝,“这都是你们种下的因果,我无力改变。”
虚伪!
我吃力地举起父亲的剑,指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休想!”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即便我再怎样苦苦挣扎,这副婴儿的身躯,也不过是力不从心。
母亲缓缓站了起来,乞求的看着族长,悲切不已,“族长?”
族长摇了摇头,“她活了一百年,比起其他孩子,已经很圆满了,你还要罔顾多少人的性命,才肯甘心。”
母亲一把将我抱住,阴冷的看着所有人,“不!你们逼死了我的丈夫,你们用残暴的制度逼死了他,你们才是杀人凶手!
杀人不动刀,哈哈~你们一个一个都是没有心肝的,你们枉为人,你们是怪物,这可笑的永生道,也是你们踏在铮铮白骨上偷来的。
你可知地下亡魂气数未尽,夜夜哀泣,却在这里与我谈论仁义,可笑!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