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谢志山率众在后山搭上竹梯,一个一个的爬上悬崖,专走那猿猴都不敢走的崎岖小路,艰难的前行,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天,陈金调集所有人马,分三路进攻,左边由杨璋,凌烟带领,右边由张勇,孙堂带领,中间由吴廷举,李承勋带领,其余的刘晖,胡世宁,董朴,王秩,俞谏,陶琰,王缜均为预备队。
他们首先用火铳对萧贵模他们一阵狂轰滥炸,然后命盾牌手发动猛攻。
萧贵模他们被炸了多次,经念也越来越多,只留几个兄弟看守阵地,其余的都藏在山洞里,或火铳炸不到的地方,等他们停下来,开始攻山后,才又到阵地上来,这样就减少了伤亡。
虽然陈金这边攻势凶猛,但萧贵模他们早有准备,石块,圆木从天而降,打得官兵伤的伤,残的残,攻了一个多时辰,竟没捞到半点好处。
陈金见进攻毫无进展,对方玩死抵抗,料定谢志山他们全在山上,他下定决心,趁这次合围之际,将他们一锅端了,以绝后患。
于是,陈金命令官兵轮番进攻,他们山上的石头,圆木毕竟有限,有用完的时候,到那时就是他们的死期。
果然,上面砸下的石头,圆木越来越少,巳经开始改成放箭了,陈金见局势扭转,对己方有利,又投入大批人马,发动总攻。
就在这时,忽有官兵来报,有大批土匪正在围攻县城,情况十分危急,巡抚文森命他火速派兵回去救援。
陈金听后,气得脸色铁青,不停的哀声叹气,这明明是敌人使的围魏救赵之计,如不派兵回援,文森真有个三长两短,在皇上面前,可不好交代。
如分兵回援,这不是又给了谢志山他们喘息的机会,眼看到手的山芋就这么扔了,岂不可惜。
周南见他迟疑,说道:“陈大人,不能分兵,眼看着我们就要攻下来,一分兵,就很难再攻上去了,前面的官兵不就白死了。”
陈金愁眉烂额的道:“这些我都知道,如果不派兵回去,万一县城失守,后果不堪设想,不但你我腹背受敌,而且还会断了粮草,我们就成了一支孤军了,更要紧的是巡抚大人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我二人担当得起吗?”
周南心有不甘的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前功尽弃。”
陈金再次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帮土匪太狡猾了,原来他们早就分散了,我们只围住了谢志山一小股人马。”
周南说道:“我们就趁他们兵力分散,才好一个一个的消灭。”
陈金道:“你说的都对,可如今后方吃紧,我们不得不回援,山上这帮土匪,巳是我们嚢中之物,我料定他们跑不了。”
说到此处,命令道:“周南,你和陶琰,王缜率五千精兵,立即驰援县城,配合守城官兵,将那里的土匪跟我赶尽杀绝。”
周南得令后,率五千人马,带了两门大火铳,马不停蹄的向县城前进。
当他们走到一个山沟处,忽听鼓声大作,山两边冒出无数土匪来,那弩箭象雨点般向他们射来,官兵中箭无数,乱成一团。
左边山上有高文辉,何文秀,赖文聪,赖文英,唐贵安,龙正,杨礼,杨銮等,带着弟兄们呐喊着,从山上杀了下来。
右边山上有陈贵诚,薛文高,郭彦秀,邓崇泰,王孔洪,刘荣汉,刘必深等,带着弟兄们象泻堤的洪水一样,冲了下来。
前面则是谢志山,谢志田,谢志富,谢志海,钟景,杨冈,何景聪,雷俊臣,谭氏三兄弟,廖成三兄弟等,从正面杀来。
官兵们见中了埋伏,无心恋战,纷纷夺路而逃,任随周南喊破了喉咙,也无济于事,只得和陶琰,王缜拼命突围,丢下一半尸体,狼狈不堪的逃回去了。
谢志富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官兵遗弃的大火铳,叫了几个兄弟,把它抬到谢志山面前,说道:“哥,我们捡到宝贝了。”
谢志山看见后,高兴得绕着那两门火铳转了两三圈,用手从头到尾的摸了个遍,赞不绝口。
众头领都围过来观看,谢志富说道:“哥,就是这东西把我们害苦了,现在我们有了他,也让官兵偿偿被炸的滋味。”
谢志山看了后,问道:“有弹丸吗?”
谢志海答道:“有。”
有两个兄弟抬了个木箱过来,谢志海打开后,大家围过去一看,里面全是弹丸。
谢志山说道:“太好了,我们现在就用它去攻打县城。”
谢志富不解的说道:“不回去救二哥他们呀?”
谢志山道:“陈金的人马比我们多一倍还多,回去不但救不了二弟他们,就连我们都自身难保,只有攻打县城,才能令陈金回撤,这样二弟他们自然就得救了。”
徐华点头赞同道:“大哥说得有理,我们立即去与陈曰能,唐洪会合,攻打县城。”
于是,弟兄们将火铳抬上马车,向县城进发。
陈金正在指挥官兵攻打蓝天凤和萧贵模,忽听通信兵来报,说周南带兵返回来了。
陈金沉思道,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土匪们知道我们派去了援兵,把他们吓得望风而逃了。
就这时,周南灰头土脸的骑马过来,翻身下马,走到陈金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大人,我们在半道中埋伏了,损失了一半人马,请大人治罪。”
陈金听后,大惊失色,说道:“什么,你中埋伏了,土匪不是被我们围住了吗,其余在攻打县城,从哪里又冒出这么多土匪来?”
周南说道:“大人,我们确定中埋伏了,对方人马不在我们之下,他们占着地利,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遭到三面围攻,好不容易才突围出来。”
金泽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陈金见前功尽弃,心有不甘的说道:“立即收兵,回援县城。”
王度心里着急道:“我们就这样回去,死了的这些官兵,不就白死了!”
陈金气急败坏的说道:“难道等他们攻下县城后,再来包围我们,这后果你们想过吗?”
蓝天凤此时正杀得兴起,忽见官兵纷纷后退,还以为他们被自己吓住了,可是官兵越退越远,他才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蓝通海满身血迹的跑过说道:“哥,官兵退了,我们赢了。”
蓝天凤道:“我看见了,叫大家赶紧休息,以防官兵使诈。”
这时,萧贵模和萧贵富走了过来,说道:“二哥,官兵好象撤退了,我估计是大哥他们得手了。”
蓝天凤见官兵跑得没了踪影,说道:“应该是吧,你派两个兄弟下山去打探一下,看官兵是不是回县城去了。”
萧贵模便找了两个精明利索的兄弟,叫他们下山去打探情况。
半个时辰后,打探的兄弟回来了,说官兵撤回县城去了,弟兄们听后,高兴得欢呼雀跃起来。
谢志山他们来到县城外,见陈曰能和唐洪带人架着竹梯正在攻城。
他便叫弟兄们把火铳抬过来,放在地上,填上火药,装进弹丸,正准备放时,唐洪和陈曰能跑过来,惊奇的问道:“大哥,你从哪里弄来这两个铁家伙?”
谢志山得意的道:“从官兵手里抢过来的,我现在用他们造的武器来打他们,气死他们。”
唐洪看着手痒,说道:“大哥,让我来试试!”
谢志山笑道:“那你可要小心点,别把自己给炸飞了。”
唐洪似乎满有把握的,说道:“不会。”
然后从旁边的兄弟手上接过火折子,对大家说道:“你们闪开,看我的。”
然后点燃引线,吓得双手抱头,趴在地上。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犹如晴空霹雳一般,铳口吐着火舌,升起一股青烟,那弹丸犹如流星一般,直奔城墙而去。
只听得“轰隆”的一声响,那弹丸在城墙上开了花,顿时飞沙走石,浓烟弥漫,有两个官兵被炸飞下了城墙。
“打中了,”
“打中了”
弟兄们高声欢呼着,谢志山也乐得哈哈笑道:“嘿嘿,你们也有今天。”
谢志山余兴未消的说道:“来,跟我继续放。”
唐洪觉得过瘾,又放了几炮,站在城楼上督战的文森和刘思宇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赶紧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两腿发抖,动弹不得。
幸亏城楼上没有地缝,要不然他两人早钻进去藏身去了。
县丞武定国还算没有糊涂,把文森扶起来,说道:“大人,快走,这里危险。”
文森回到县衙后,气得大发雷庭,骂道:“这陈金怎么搞的,还不派兵回来,这匪怎么越剿越多?”
刘思宇安慰道:“大人,你消消火,也许陈大人正在回来的路上。”
文森余怒末消的道:“都火烧眉毛了,我能不急吗,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要攻进城来了。”
就在这时,百长徐延寿跑了进来,说道:“大人,好消息,土匪们退走了。”
文森一听,惊问道:“你的可是真的?”
徐延寿肯定的说道:“千真万确。”
文森思道:“难道是陈金他们回来了!”
徐延寿道:“应该是吧!”
果然,就在谢志山把那一箱弹丸打完时,听说陈金大军将到,就命众头领各回山寨,避其锋芒。
陈金本想联和县城里的官兵给谢志山来个内外夹击,当他率大军赶到城外时,见城外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地上残留着一些刀箭,还有就是没有散尽的硝烟。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他的愿望又落空了,只得带着人马进城,然后到县衙去见文森。
文森见陈金风生仆仆的走进来,问道:“陈金,你是怎么剿的匪,匪没剿着,我们还差一点被匪剿了,你让我太失望了。”
陈金满脸愧色,说道:“是属下失职,让大人受惊了。”
文恭求情道:“哥,这不怪陈将军,是土匪太狡猾了,他们突然分散,不知所踪,我们只围住了一小股土匪,他们攻打县城的目的,是围魏救赵,迫使我们撤军。”
文森阴沉着脸说道:“自我们剿匪以来,巳有快两月,几场仗打下来,损兵将近万人,而土匪似乎越剿越多,我们所带粮草也基本耗尽,照此下去,我们如何向皇上交代?”
左布政使周季凤道:“粮草的事,我巳通知南康县令,命他立即筹集粮草,给我们运来。”
巡按御吏王度道:“兵力略显不足,我们可向广西都御使姚镆发令,命他火速调兵前来支援。”
姚镆收到命令后,召集部下张经,李璋,张佑,程鉴,沈希仪议事。
姚镆说道:“我收到南赣巡抚文森之令,命我们火速派兵增援,不知大家有何良策?”
素有小诸葛之称的沈希仪献计道:“大人,我们广西兵马本来就不多,再加上近来时有瑶民兴风作浪,一旦人马调走,我们这里的局势就很难控制,再加上田州土官岑猛,自恃兵多,称霸一方,我们何不命他派兵前去增援,趁机削弱他的兵力,可谓是一举两得。”
姚镆听后,愁眉顿展,赞道:“好办法,我即刻传令,命他派兵增援。”
此时的岑猛,拥兵十万,在田州犹如一个土皇冠,他有今日,全靠当年跟随陈金,镇压华林义军有功,封为土知府。
虽然他居功自傲,兵多将广,也不敢得罪朝廷,更不敢得罪他的恩师陈金,于是,他将手下两员大将卢苏,王受找来,命他二人率兵一万,火速驰援。
谢志山回到旗山,看着那两门火铳出神,见徐华进来,说道:“徐先生,我们的弹丸巳经用完,你想个办法,把那个会制弹丸的人请来,给我们多制些弹丸来。”
徐华说道:“这事恐怕不好办,这人叫刘福泰,在县城做鞭炮卖,他有个妻子叫张彩莲,年青貌美,在一次去河边洗衣服,被一家大户人家的狗追赶,吓得摔了一跤,导致下身瘫痪,长年卧病在家,要是能把他妻子的病治好,他准能帮我们。”
谢志山听后说道:“这事好办,叫高玉瑄的爹给他治,应该没什么问题。”
徐华说道:“据我所知,县城里所有的郎中他请遍了,没一人能治好。”
谢志山皱起了眉,说道:“这如何是好?”
徐华道:“这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先把高玉瑄叫来,看他有没有办法。”
很快,高玉瑄被叫过来了,他快步走到谢志山身边,说道:“谢大哥,听说你们找我?”
谢志山指着旁边的凳子,亲切说道:“你先坐。”
徐华等他坐下后,说道:“我们有个朋友下身瘫痪了,想请你爹去看一下,有把握吗?”
高玉瑄摇头道:“没用,我爹根本就治不了他。”
谢志山问道:“那还有別的办法吗?”
高玉瑄略沉思了一下,说道:“这种病最难治,但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只要药物用得恰当,还是能够治好的。”
徐华听他这么一说,燃起了一丝希望,说道:“这么说来,你有办法了?”
高玉瑄说道:“我虽然没有办法,但有一人能治此病。”
谢志山追问道:“这人是谁,你快说?”
高玉瑄道:“此人叫李正岩,家住南康县,得一位老道所传,医术十分精湛,只是他爱四处游玩,不好寻他,就算寻到了他,他也未必肯来。”
谢志山听后,犹豫了一下,说道:“那这样吧,我也学刘备三顾茅庐,亲自去请他,他如不来,我用八抬大轿抬都要把他抬回来,你们看如何?”
徐华听后,高兴的说道:“大哥真是求贤若渴啊,有大哥这样的明主,我们山寨想不兴旺都不行啊!”
谢志田等大家笑完后,说道:“还是我和志富两人去请吧,山寨目前还离不开大哥,说不定陈金明日又会来进攻。”
“我赞成志田去,目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对付陈金,一旦我们被他打败,人找来也没多大意义了。”
徐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谢志山听他说得有理,也不争论,说道:“那好吧,你们两个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谢志田和谢志富二人离开了旗山,专拣偏僻小径,向南康县走去。
一阵快马加鞭,终于进入南康境内,由于连日东躲西逃,身心非常疲惫,踏入南康境后,逃出了陈金他们的追杀,心情顿觉轻松多了。
二人放慢了速度,边走边欣赏一路美景,但见:
漫山野菊戴金时,石把青苔背上披。
几朵白云溪里泳,一湾绿柳岸边垂。
荒村不见炊烟起,幽谷常闻莺哨吹。
景美绝伦堪比画,难填百姓腹中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