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回去的路上,沈一和莱瑞就更沉默了。
两人眼神复杂的对视一眼,然后又默不作声的移开。
他们隔了一会儿都要望内视镜里看一眼,而唯安从上车开始,就一直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
两人六识敏锐,知道唯安没睡。
心里大概想的都是在医院发生的那些事,肖蔷薇那个女人,真是找死!
等绿灯的间隙,沈一和莱瑞对视了一眼,莱瑞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
“太太,你肚子饿吗?”沈一终于先开口了。
他听说过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胡吃海喝,或是疯狂购物,那样她们的坏情绪就会随着欲望的满足而消失,最少也能减缓。
过了一会儿,车里响起唯安干涩的声音,她淡淡的说:“不饿。”
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靠着椅背。
沈一烦躁的转头看着窗外,忽然看到街对面的一家大型购物商场,连忙提议道:“还是你想去逛逛街,现在时间还早,如果您想去的话,我和莱瑞去给您提东西。”
突然被cue到的莱瑞愣了一下,旋即十分配合的点头,“哦,嗯嗯嗯。”
唯安闭着眼,摇了摇头,没什么心情的说:“直接开车回家吧。”
沈一烦躁的叹了一声气。
哄太太这种事,还是交给沈先生自己处理吧。
有些话,他不方便多说,莱瑞也不方便多说。
绿灯亮了。
沈一继续开车前行。
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下雨了,雨天车速减慢了些,等回到沈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雨势越来越大,路灯下的雨水就像一根根银色的利剑飞速落地,沈一将车速开得更慢了。
等沈一拐了个弯,当看到沈家大门外那道撑着黑色大伞的清绝的身影时,吓得急踩刹车。
在医院准备出发回来的时候,他就给沈隽发了消息,他一向将路线掌握得很透彻,避免遇到红绿灯耽误时间,他还特地将时间多说了五分钟。
没想到突然下了雨,这一下他比预期还要慢了将近二十分钟。
但他没想到沈先生会在大门口等他们。
而沈隽被淋湿了的肩头,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刚刚出来的,而是站了有一会儿工夫了,也许就正好是迟到的这二十分钟。
沈一的心咯噔一声,他居然让沈先生等了二十分钟!
沈一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抓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颤了一颤,莱瑞一眼就能看穿他,饶有兴致的一挑眉,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一哪里还敢坐在车上,赶紧开门下车。
沈隽已经走过来了,他比沈一先一步走到车的后排,打开车门,见坐在里面的唯安情绪低落的模样,回头慢悠悠的扫了沈一一眼,沈一一缩脖子,没敢说话。
“安安。”沈隽先不管沈一,而是朝车内的唯安伸出左手。
唯安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沈隽的掌心很白,上面的纹路也很清晰,深邃,手指指腹上的一些薄茧隐隐约约,看得不真切,却显得十分有力量感。
“下车。”沈隽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他手心温暖,将她冰凉的五指包裹着。
那股暖意迅速的传遍全身,背心上起了一层惊颤的小疙瘩。
唯安的手从医院开始就一直在颤抖,沈隽当然轻易感觉到了,然后他的手一松,揽着她的身子打算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
沈一连忙过去接过沈隽的伞,等沈隽将唯安从车上抱下来后,他就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大门。
全程沈隽都没问发生了什么事,连眼神都没有给沈一一个,只是缄默的抱着唯安,低头看她闭着眼睛,睫毛轻颤着。
沈一和莱瑞在楼梯口就停了下来,两人相望一眼,眼神复杂到了极致。
沈隽将唯安抱到房间。
就在沈隽打算将唯安放在床上时,唯安却突然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脸窝在他的颈窝里,几乎是一瞬间,沈隽就感觉到一股温热流进他的颈窝。
他的身子猛然一僵,冷峻的下颌线紧紧的绷了起来。
早知这样,他就不该送她去医院!
沈隽抱着她不动,没将她放在床上也没松手,就一直站在原地抱着她,听见她在自己的怀里忽然嚎啕大哭,哭得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哭得沈隽的心都乱了。
而唯安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紧紧抱着沈隽痛哭了出来。
沈隽的心越来越乱,抱着唯安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低头嗓音喑哑的问她:“为了尹望秋你在我怀里哭?”
他一句变相的威胁,非但没有让唯安停止痛哭,反而唯安却更紧的抱着他的脖子,更大声的哭了出来。
沈隽恨不能立马去医院把尹望秋解决了。
可唯安将他一颗心都哭乱了,他抱着她直接坐在了床上,然后抽出一只手,低头去擦她的眼泪,咬着牙的说:“他又没死。”
唯安像急需找一个发泄口,不管沈隽说了什么,她都无动于衷,一旦发泄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睡了过去之后,沈隽拿毛巾给她擦了一把脸,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
她的眼睛都肿了,哭了一个多小时,沈隽既心疼又恼怒。
……
沈隽抱着唯安上楼之后,沈一和莱瑞两人站在楼下,过了一会儿,莱瑞拍了拍沈一的肩膀,朝楼上抬了抬下巴,“去书房等着吧,沈先生一会儿要问话的。”
沈一同意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跟莱瑞一前一后的上楼,走到书房,沈隽还没回来,他们就坐在沙发上等。
果然,两人在书房等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沈隽开门进来了。
只是他进来之后并没有问他们话,而是走到办公桌后,抽了一支烟出来点燃。
唯安回来之后一句话都不说,除了哭之外,什么都不说,沈隽烦躁的吸了一口烟。
唯安很少在人前哭,更很少在沈隽面前哭,上一次看到她痛哭是在得知苏乐命不久矣的消息后,她哭了很久,仿佛所有的希望都断了线,她无助痛苦,悲伤绝望。
而今晚,她同样痛哭,不知何事,但她刚从医院回来,除了那个尹望秋,其他的可能性,沈隽暂时想不到。
一支烟抽完,他才抬眸看了沈一他们一眼,清冷的道:“如果是尹望秋的事,就不必说了。”
沈一看了莱瑞一眼,莱瑞冲他一挑眉,示意他来说。
沈一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说:“这次恐怕不是尹望秋的事。”
沈隽拿烟的手一顿,眉心微不可察的一颤,“说。”
沈一斟酌了一下,但实在斟酌不出什么委婉的话出来,“这事,可能跟您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