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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风雷渐起 下

武历一百零一年的秋天,江湖暗流涌动,大潮将至。

向来与世无争的御剑阁一出手便吞掉了同为六大派的地藏楼,独占两城。此事一出,武林议论纷纷。遂有人想起早些时候天机楼的惨案,玄天宫如今也仍将其捏在手中。小门小派都还在观望,大宗则嗅到了危险。金刀阁和月神宫在此间的动向耐人寻味。

苗疆的毒蛊之争仍在五五之间,因为圣女黑寡妇的声威愈隆,五毒教隐有中兴之相。

而在西北,茫茫千里的黄沙之中,一男一女正骑着骆驼缓缓而行。

“还有多久啊?”黄依然怏怏地俯在骆驼上。

“应该快了。”陈戈估算着距离,说道。

“你都说了不下八百遍了!”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陈戈挥剑斩出一道剑气,于黄依然眼前寸余击落了一枚箭矢。黄依然当即便警觉,体内玄天罡气运转起来。

不过一息时间,二人眼前便被箭雨覆盖。黄依然使出玄天罡气护体,也顺手打出几道拍落箭矢。陈戈则凭借肉体强横,直接顶着箭雨,疾冲而去。

箭雨尚未落地,伏击者便已然暴露在陈戈视野之中。这突然的对峙,让那伙射箭的匪人有些愕然。不过做谋财害命的营生,偶尔碰上点子扎手,倒也不稀奇。当即便有十数名马匪做先锋,冲杀而来。

看着果断放弃弓箭,挥舞弯刀纵马杀来的悍匪,陈戈倒是有些疑惑。没听说西域有这等战力的马匪啊?待会儿得留个活口问问。

如此想着,陈戈便以刺剑杀入。只一交锋,对方便有两人倒地。迎面一把弯刀劈向陈戈面门,被陈戈挥剑斩开,其后剑气便将那名马匪头颅斩飞,洒出一线血浆。

十数名围上的马匪并未慌乱,而是与陈戈保持距离,不断绕圈,等待时机。不过陈戈并没有再等马匪出手,飞剑出手直取前方一人胸前。同时转身,暴起杀向后方一人。前方那人避闪不及。举刀便挡,连刀带人被陈戈飞剑落马,嵌进沙里。后方那人拽了马绳欲逃,被陈戈瞬间欺近,一脚踏碎了生机,飞出数丈,倒地身亡。

只一招,便破了马匪的包围圈。以此突破,此时陈戈便是立于一众马匪眼前。

战至此时,马匪仍然不惧,迅速收拢队形。只见小头目一声令下,前方两名马匪便驭马直撞陈戈。陈戈冷笑一声,脚尖一顿,整个人便是如箭离弦,轰向奔马。

下一瞬,便是两骑连人带马倒飞出去,落地即死。陈戈自然毫发无伤。身后黄依然抵挡住早先的箭雨,此刻也已来到陈戈身边。

待到此时,其余马匪才心生恐惧,不敢再战。远处沙丘之上,马匪首领大喊:“撤退!”

然而,陈戈此时哪里还肯放他们离开。方才那拨先锋其实颇为不俗,若不是遇上陈戈这等角色,寻常武人,生死难料。最令陈戈好奇的是,几番交手,马匪竟是全无武功底蕴,仅凭蛮力和马术为战。

眼神示意黄依然解决眼前的几名马匪,陈戈便直奔沙丘那面而去。

那沙丘之上,原本意欲退走的马匪首领,见陈戈孤身一人竟然还要直冲大队。一时间觉得大受侮辱,厉色喝道:“给我冲锋!杀了他!”

这一方马匪约莫百人,在这沙丘之上自然无法一字排开。得了首领的号令,分作前中后阵,当即朝陈戈俯冲下来。在这方寸之地,倒是显得声势浩大。

先前那一次同战马对冲,陈戈自是知晓力道。此时便也不再托大,将熊太渭剩下的那三成功力使了出来。原本便有梼杌精血的强化,运上已臻化境的地藏伏魔功,饶是滚石,也可硬撼!

陈戈与马匪前阵撞上,第一排的马匪连人带马被撞得倒飞,至于弯刀,则是早已断裂。这些人马又将第二排撞得倒退。只此一下,马匪之中便是不小的伤亡。

只是陈戈这边其实也并不好过,中原大地已是百年未见骑兵了。陈戈自然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方才一撞,便耗费了足足一成地藏伏魔真气。这可是熊太渭修炼数十年的好东西啊!而且两边对冲气势不小,这会儿陈戈已有些气血翻涌,只是马匪那边看不出来罢了。

骑兵的冲阵陡然被阻,气势瞬间殆尽。在这一众马匪眼中,那点子也不能再以扎手形容,简直就是降世的魔神。往日里出来扫荡,也碰见过会武功的,无非是多死两个兄弟,拿人马填上去,几个武夫哪里还有不死的道理。

眼下两边的气氛其实颇为诡异,陈戈心疼从熊太渭那夺来的真气,马匪那边则害怕他的怪力。所以,沉默而尴尬的对峙出现了。当然陈戈这边看起来还是气定神闲得多。

此时倒是黄依然与几名马匪的相斗吸引了两边的注意。只见黄依然出手杀掉两名马匪以后,却陷入包围之中。每每以玄天罡气护体突围,马匪便暂时散开,随后更改方向,再度围上。

当她想要凭借武功冲杀一人,造成对方减员时,那名被其锁定的马匪则多半不逃,其余马匪更是趁机近身。黄依然若是杀得一人,同时便要有五六把刀杀出,从不同方位递过来。

一旦真气流转不及,难保不会受伤。说起来,若是不考虑陈戈这个侥幸喝下梼杌血的人,也只有地藏楼那般的横练武者才有超凡的身体强度。剩下的,不论是御剑阁还是玄天宫,亦或是其他,若没有真气,身体与常人无异。一刀砍下来也是要受伤的,若是利器捅进胸腹,搅一搅,一样是要死的。

黄依然正是知晓这一点,才不愿意跟这些马匪以命换命。

那边的大股马匪看着这头,心道这样才对啊。只是这么一想,再看浑身浴血的陈戈,便是更像降世魔神了。那人浴的还都是自己兄弟们的血。

陈戈此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仗着梼杌血横冲直撞,黄依然却不可以。

然后,他就当着马匪们的面转过身来,冲着黄依然喊道:“护着自己!”随后剑光连舞,一道道剑气扬沙而去,几名马匪犹如纸片,顷刻间便尽数倒下。

马匪们只能眼看着,那个魔神一出手便让几名兄弟毙命。其实狭路相逢勇者胜,先前陈戈的表现亦是如此,但马匪不会畏惧。到了此刻,胆量已经被陈戈打垮,再无血勇。只会是越看越害怕。

黄依然和陈戈一路行来,已是相当默契。听到陈戈喊话,立刻便运功护体,挡了波及她的剑气。此时正向陈戈这边走来。

陈戈方才打出剑气,便已回头震慑马匪,眼下仍是两边对峙。

说来好笑,此时仍有近百的马匪,正在不自觉地退后。

陈戈觉得眼下的局面,强行打杀他们不是不可,不过自己也讨不了好。至少熊太渭剩下的真气是留不住了。所以倒不如谈谈。

“呃,各位……”

陈戈话刚出口,那边马匪便疾退了数步,其中不少更是虎躯一震,眼神之中满是惊恐。

陈戈心下稍定,既然马匪如此忌惮自己,事情就好办了。当即喝道:“领头的那个,过来说话!”

这句话陈戈用了内力加持,且是地藏伏魔真气。其中森严威势,在一众马匪听来竟是有如煌煌天威。虽然陈戈与那头领相距不远,但是既然眼下自己占上风,锦上添花自然是好事。

那名马匪头领一番天人交战,终是放弃了抵抗,驱马向陈戈靠近。

直到此时,陈戈才仔细看了看来人。那是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眼窝很深,鹰钩鼻,眼神中倒有两分静气。只是蓄着络腮胡子,大体上显得粗犷豪迈。

陈戈打量着那人,眼神凌厉些许,倒是那人的马不愿再往前走了。万物有灵,马儿该是感受到了上古凶兽的威压。

那人本想骑马过来,至少看起来高人一等。眼下也是无奈,只得下马步行。

待得来到陈戈面前几步,那人站定,听到了陈戈的问话:

“你们是什么人?”

“呃,楼兰铁骑。”

“嗯?铁骑?”陈戈想想自己在藏书阁中看过记载,中原王统时期,自然有军队拱卫王室。这骑兵在几种兵种之中,较为强大,“那为何要做这等马匪勾当?”

那男子闻言很是尴尬,自己一众兄弟也不是第一天做这个了。但面前这尊魔神确实惹不起,也只好解释道:“大漠之中,常有镖师押镖。我们劫些财物贴补军费。”

“这样啊,那就是说,我们看起来像镖师咯?”黄依然说着,手刀聚气,在男子眼前晃了一晃。

“不不,呃……其实我们也存着练兵的心思。”,那男子被黄依然一番警告,干脆便不再遮掩,继而看向陈戈说着,“因为您佩剑,所以我们判断您是中原的武人,想着,想着拿您二位练练手……”

“原来如此,方才与你们交手,倒确实都是对付武夫的阵仗。”陈戈点点头,旋即说道:“原来楼兰想动中原啊。”

“嗯……啊?不是,没有,这是楼兰的机密……”那男子显然不会说谎。

“哈哈哈哈,太蠢了。”黄依然被这一幕逗笑。

陈戈则正色道:“像你们这样的楼兰铁骑有多少?”

“呃,这是楼兰的机……”

手刀架上了那男人的脖子。

“大约……一万。”

陈戈皱了皱眉头,心里嘀咕着:“一万铁骑,掀不起大浪,但若是突然袭击,连下几座城池,想来问题不大。”

此时,军队的力量摆在了陈戈眼前,让他不禁开始思考,同样数量的武夫对上铁骑,结果会是如何呢?没人注意到,陈戈打了一个寒战。

“你们以前应该得手过,但我得告诉你们,中原,你们动不了。像我这样的人很多,比我厉害的更多。如果你们不想把铁骑拉去中原送死,那就断了这念头吧。”陈戈冷漠地说着。

“这,我只是一个校尉,人微言轻。”

“那谁说了算?”黄依然问道。

“大将军,丞相,或者女王。”

“嗯。你带着他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拿武人练兵了。”陈戈说罢,挥了挥手。

“是。”那铁骑头领转身,走出几步后上马离去。

待得近百铁骑远遁,黄依然才松了口气,说道:“如果让这一万楼兰铁骑杀到中原,后果不堪设想。”

“没错,所以接下来,咱们有正事做了。”陈戈吐出一口气,依旧眉头紧锁。

原本陈戈带着黄依然来到西域,是打算寻找吞天宗的故址。只是眼下楼兰的事情显然更为要紧。

于是两人循着方才那支楼兰铁骑的足迹,一路来到了楼兰国。一个坐落在大漠腹地的国家。说是国家,其实只有一座城池,只不过面积稍大。

陈戈和黄依然两人在楼兰城里已经待了两天,大概摸清了这个西域小国的情况。楼兰,依靠五大绿洲生存,发展。由于处在中原与匈奴通商的必经之道上,楼兰的货物贸易也渐渐繁荣起来。

自从百年前,中原大乱之后,武夫们希冀解决王朝更替的阵痛。由武人分治地方,无政无军。此法优劣如何,眼下尚且难以评判。但远在西域的匈奴仍是延续着部落汗国,这楼兰也是王权至上。从楼兰铁骑的战力不难窥见,这样的国家,对外力量相当强大。

当然,眼下陈戈和黄依然最为关心的,是楼兰对中原的态度。既然身为中原人,自然没有坐视外邦入侵的道理。所以这两天以内,陈戈和黄依然重点探查的目标,便是楼兰的军政高层。

便是在这样有心的探查中,陈戈和黄依然隐隐摸到了楼兰的命门。

那天那名校尉说起时,陈戈便觉察到哪里不对。在调查之中,终于发现了问题:楼兰的女王,好像被将军和丞相给架空了。

所以,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从中原远道而来的高手潜入了楼兰的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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