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梓被濮阳钰碎拉着走了一路,忽的,洛桑梓回过神来,停住了脚步,看着濮阳钰碎。濮阳钰碎见洛桑梓停下,也同样停了脚步。洛桑梓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他半晌,又回头看了看不远处同样向着此处来的百花园众人,出声道:“可能寻一处安静之地,我有话与钰世子说?”
濮阳钰碎看了看后面众人,忽的伸手将洛桑梓另一只手抓住:“如今宴席就要开始了,有何话,席后再说可好?”洛桑梓抬眼看着他,却发现他眼中与平日的清冷不同,透着淡淡地暖意,洛桑梓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待二人到了太和殿门口,洛桑梓便见殿内已坐了不少人,连忙就将手从濮阳钰碎手中抽了出来。濮阳钰碎只觉手中一空,连带着那些许暖意也消失了,却是没有再去抓洛桑梓的手,领着她进了太和殿。走到殿内,濮阳钰碎领着她到了一席位前,转身看着她道:“这便是安阳侯府的席位了,你先入座吧。”洛桑梓抬眼看了看安阳侯府席面,仅有两个席位,抬步到后一个席前坐下。
濮阳钰碎见她入座,又向前走了两个席位,同样入了座。洛桑梓抬眼看去,就见濮阳钰碎对着她笑了笑。片刻,百花园众人也到了,秦玉露一见洛桑梓,就要凑过来,却被御史夫人抓着不放,只好蹙眉朝洛桑梓笑了笑,洛桑梓淡淡地摇了摇头,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大殿内就已经坐满了人,洛桑梓抬眼看向前面的席位,又看了看大殿门口,却迟迟不见洛长安的身影,不由得蹙眉。一旁席位的李清怜见了她这模样,轻声开口道:“洛小姐不必担心,安阳侯许是和爹爹一同陪皇上在御书房议事。”
李清怜话刚落,便听见大殿门口太监高声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大殿内众人纷纷离席,跪迎。只见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皇上当先进了大殿,皇后则一袭正红色宫袍,落后皇上一步,再后便是那眉心一点红痣的冥海太子,还有身着貂皮大袄,满脸胡渣的赫连使者,再往后便是华亲王及皇帝的众位子女,洛长安和李丞相走在最后进了大殿。
待皇上走到大殿主席位前,转过身对着大殿内朗声道:“众位都平身吧。”于是殿内众人高呼,吾皇万岁,纷纷都起了身。待皇上、皇后、冥海太子、赫连使者及众位皇子公主入了座,殿下众人才纷纷入座。洛长安也抬步向着安阳侯府的席面走来,却未入座,倒是先回过身问洛桑梓:“妹妹今日可是受委屈了?”
洛桑梓看着洛长安关切的眼神,对着他笑了笑:“哥哥放心,妹妹无事,哥哥快入席吧。”洛长安见她面上并无半丝异样,点了头,转身到前面的席位坐下。
皇帝坐下后,一双深邃的老眼,环顾了大殿一圈后,轻咳两声:“今日乃朕之寿辰,苍太子和赫连使者来贺,朕十分高兴,众位都别拘束。”
皇帝话落,举杯向众人,众人也都纷纷举杯。一杯酒后,坐在下首的冥海太子忽然起身,对着皇帝道:“疏与此次奉父王之命来伏丘贺寿,为皇上准备了我冥海天蚕锦百匹,玉如意两柄百年人参两盒,祝皇上鸿福齐天。”
皇帝看着冥海太子道了一声好,对着他举杯:“苍太子有心了。”
冥海太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坐了下来。只见那赫连使臣也起了身,对着皇帝抱了拳:“皇上,此次进京祝寿,可汗命我为皇上献上千年灵芝两株,紫貂匹两箱,黄金千两。祝皇上万寿同疆。”
皇帝同是一笑,对着赫连来使一笑、举杯。赫连使者同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又对着皇帝拱了手道:“不知昨日臣同皇上所说之事,皇上可能给臣答复了?”
皇帝敛了脸上的笑意,似是思虑了半晌,开口道:“使者所言联姻之事本是于我伏丘和赫连一大益事,只是这求亲之人让朕颇为为难。”
皇帝话落,只见那使者脸上也没了笑意,看着皇帝道:“我赫连可汗许以可敦之礼求娶区区安阳侯义妹,乃是低娶,不知皇上有何为难?”
赫连使者话一出,大殿内众人顿时都将目光落在洛桑梓身上,洛长安也回头看了看了洛桑梓,低声对她道了一句:“妹妹放心,哥哥断不会让那赫连王娶你。”洛桑梓抬头对上洛长安坚定的眸子,不过一瞬,洛长安便转过头,就要起身,却听见濮阳钰碎先一步起了身,对着那赫连使者道:“皇伯父自是为难,因为……”濮阳钰碎忽然停住了话,偏头向洛桑梓看来,正巧对上了她那一双沉静的眸子,忽的对她微微一笑。洛桑梓似是没料到他如此一笑,被晃了一下,又听他继续道:“本世子与安阳侯府的洛小姐早于三年前便交换了文定之礼,定了亲事,你赫连王求娶洛小姐乃插足我与洛小姐婚事,皇伯父如何能应允。”
濮阳钰碎话落,众人又偏头看向洛桑梓,洛长安也是猛地回头看向洛桑梓,他知道,濮阳钰碎敢当众说出这话,必不是假话。
赫连使者一听这话,顿时失了言语,但还是咬牙道:“你如何证明与洛小姐交换了文定之礼?”
濮阳钰碎轻笑:“使者还当本世子作假不成?”不等赫连使者开口,濮阳钰碎又偏头看向洛桑梓:“桑儿,你便将我交于你的那枚扳指拿给使者瞧瞧。”
洛桑梓一听濮阳钰碎如此唤他,愣了愣,微微蹙眉,却是半晌没有动作,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濮阳钰碎见她没有动作,倒是也不恼,声音更加轻:“桑儿,你方才在百花园可是已经拿出来给众位瞧过了,再拿出来给使者瞧瞧吧。”
洛桑梓抬头看向他,伸手摸了摸右手手腕的玉镯,思索再三,对着回头看着自己的洛长安报以一笑,伸手入怀拿出了那枚扳指,缓缓张开了手。众人便都又看向那玉扳指,李清怜本一直低着头,却在洛桑梓拿出玉扳指之时,抬头看向洛桑梓的手心。大殿一时有些安静,皇帝看着那枚玉扳指眯了眯眼睛,脸上看不出有何情绪,但一旁的皇后却是清楚,皇上此时显然是不悦的。
皇后看了那扳指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皇上对着洛桑梓道:“本宫记得这玉扳指乃是钰儿出生之时,皇帝亲赐的,不知为何到了洛小姐手里?”
洛桑梓起身,对着皇后一礼:“回皇后娘娘,这是三年前钰世子交给我的。”
皇后看着洛桑梓,又再次问道:“钰世子为何将它交于你?”
洛桑梓看了看濮阳钰碎,只见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眼睛却是一直看着自己,回过头答道:“钰世子将它交给我,言待我及笄便来娶我?”
洛桑梓话一出,大殿里便传来一阵吸气声,久久没有人再言语。洛长安看着洛桑梓,神色有些疑惑,李清怜倒是看了那扳指一眼后便低了头,只是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着绣帕。
“哈哈哈……”俞烬南忽的笑了,看着濮阳钰碎道:“看来不久便能喝上钰世子的喜酒了。”
俞烬南身旁的俞太尉拉了他一下,脸色不好地瞪了他一眼。濮阳钰碎一听这话,倒也笑了笑,看着皇上道:“若是皇伯父能赐婚,自是很快便能喝到钰碎的喜酒了,您说是吧?皇伯父。”
皇上仍旧一言不发,倒是那赫连使者对着皇帝道:“既然如此,那联姻之事,待我回禀可汗再作另选。”
皇帝看了濮阳钰碎一眼,便道:“既然如此,便依了你吧,朕便给你和洛丫头一道赐婚圣旨。”
濮阳钰碎听了,忽的笑了起来,声音低低的,但在场之人无不感受到他的愉悦。皇帝看着他那模样,瞪了他一眼:“还不谢恩!”
濮阳钰碎立即对着皇帝道:“钰碎谢皇伯父成全。”话落,濮阳钰碎回过头,看向洛桑梓道:“桑儿,还不快谢皇伯父。”
洛桑梓似是才回过神,对着皇帝一礼道:“桑梓谢皇上。”
皇帝摆摆手,皇后对着身旁吩咐了一声,大殿中央舞女便舞了起来,丝竹之声也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