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午后，编辑组内职员都在打着瞌睡。
经理办公室内，冷的不似八月的天。方卓言倚在座椅上，手指漫不经心的敲着桌面，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是的，一直盯着他！
郑一凡打个冷颤抬眼看了他一下又低回去“方经理，办公室里干嘛空调打这么低？”摩擦着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幽怨的小眼神像是要把地板瞪个洞。
“抬头，看我”郑一凡顿时泄了气，干脆破罐子破摔“方总，这次方案错在于我，我知道自己经验不足，逞能坏了大事，这地方我也待不下去了...我”
方卓言忽而灿烂一笑“你以为就这些？”他缓缓站起身指尖轻轻划过桌面，修长白嫩的手非常好看。“第一天上班迟到，撞到我撒我一身牛奶，上班时间摸鱼玩游戏，我给你的文件拿来垫杯子，还调戏女同事被打小报告。”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的从他口中说出。
郑一凡着急着解释“不是啊！我没调戏她，是她非要过来跟我挤一起的。”上次那个女的看我电脑坏了非要过来帮我修，我嫌她烦轻轻推了一把，就到处造谣我摸她手。
“哦？错怪你了？那你为什么之后又往她桌上泼墨水？相当顽劣呢。”方卓言笑笑继而又看向他。“最主要的是，上回请你去我家喝茶，可是你半路跑了，我很没面子的。”
像是抱怨又宠溺一般贴着他耳朵说着。郑一凡努力稳住自己，方总啊你这不是要玩我嘛？不跟你出柜就给我穿小鞋。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地面，没有回答也没有解释。
方卓言摇摇头失去耐心的走开“辞职可以，公司的房子收回。”郑一凡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房子收回，那我住哪？
一个人出来打拼，根本没有能力买房。郑一凡有些难过，好不容易朋友牵线找到工作，准备想大干一场结果入职连试用期都没过就被开。
极其不情愿的走出办公室，外面的人就开始说小话。
“那不是郑一凡嘛，还是被开了啊？”女职员幸灾乐祸的跟身边人讨论着“叫他不领情，活该啊。”就是那个女人，泼墨水都便宜你了。郑一凡翻个白眼就擦身而过。
郑一凡的办公桌在一个小角落里，除了离空调近一点之外没有一点好处，木质的桌子上摆着许多文件，便利贴更是贴满，写什么的都有“方总咖啡不喜欢放糖，中午午休保持绝对安静，小陈最近失恋了要关照一下，策划案下周要交......”郑一凡一张一张撕掉，揉成团扔向垃圾桶。他撇见小时候一直带在身边的合照还有，一盆绿萝。
长时间没有阳光，都快死了，郑一凡擦擦叶子上的灰。这还是方卓言送的，可惜了跟着我受罪。
郑一凡拿出纸箱把杯子合照还有绿萝放了进去，仔细看看没什么可拿走的，都不是自己的东西。
虽然这里光线不好，电脑还卡，只能玩玩小游戏。但毕竟也是我梦想实行的开始，小船还没经历暴风雨就在启航时没油了。
哎，过得真惨。
“一凡，今晚陪你喝酒怎么样？别难过了。”对面小陈笑盈盈的对他挑眉，平时没少给我下绊子，有这么好心？郑一凡质疑的目光扫向他。
“别这样看我，难得同事一场，欢送会嘛。”小陈一吆喝，四面传来同事的回应“对呀！欢送一下”郑一凡吸吸鼻子，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今晚我请客！”
晚上八点，罗宁西街8号
灯红酒绿，醉汉成堆。郑一凡他们开了个包间，家都没来得及回就直接过来了。纸箱子摆在脚边，从上菜开始郑一凡的脸就变黑了，这都什么菜！捂了一个月的钱包今天恐怕要大出血。
同事拿起酒开瓶倒杯，郑一凡夹菜的手还在哆嗦，他咽下口水，努力挤出微笑接过酒水“来，很荣幸和郑一凡认识，希望你以后的道路很灿烂！干杯！”
灿烂？我今天怕是要烂在街头了，郑一凡挠挠头不大好意思的凑过去问“小陈，有没有什么地方房价低一点，我没地方去了。”小声嘟囔着，害怕被别人知道。小陈拍拍他的肩膀“有困难就说嘛我们很乐意帮助，你们知不知道哪里房价低的？给一凡介绍一下。”
郑一凡无奈的捂住脸，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听着一个个报的地段房价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日子过得好难。
一顿饭下来身上基本没什么钱了，郑一凡挤着笑容跟同事说再见，送完最后一个人，街头只有他在游荡。揉揉发酸的脸部肌肉，毕业后很少对谁笑过了，演的这么累，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八月里的风吹的有些烫脸，酒精的催发下路也有点走不稳，郑一凡按住额头，脑子里像断了好几根弦一样，快要炸开的难受。
“呕...”胃里的东西迅速翻上来，呕到只有酸水，郑一凡擦擦嘴吐出一口气，都白吃了，那么贵的菜和酒。
他顺着路灯杆坐下。
一灯一影交汇着，困意袭来，郑一凡缓缓眯上眼睛，今晚看来要露宿街头了。手里还抱着那个纸箱子。
灯下的人影多起来，快速向他靠拢，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被一把套住了头拼命往巷子里拽。郑一凡算不上高大威猛但是打架确是没输过，只愣了一下就立马反应过来。手肘装向身后的人顺着一巴掌扇过去“劳资混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
来人有些恼怒有力的手死死钳住他，郑一凡一阵吃痛转眼就被拉到了巷子里，单方面的围殴让他很不爽，无奈头晕又站不起来。不知是哪来的棍子当头一棒打的他几乎昏过去。
湿热的液体流下来，郑一凡知道肯定头破了，怎么也得轻微脑震荡。记不得过了多久，围殴停止，听脚步声，又来了一批人。
好啊！今天都赶忙着揍我是吧！等我伤好又是一条好汉。
已经听不清那些人在讲什么，偶尔蹦出几个字眼“赶紧滚”“回去告诉...”声音渐渐消失，几个人离场。谁会来救我这种人，也不怕沾了晦气。
郑一凡趴在地上动弹不得，黑布不是完全隔光，有个模糊的影子走上前把他扶了起来。那人想摘头套的手抬起来犹豫了一下又缩回去。
喂！你好歹让我看看救命恩人长什么样啊！你倒是摘啊！就在郑一凡快无语到断气时，熟悉又沙哑的声音让他心头一震“郑一凡，你是傻子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