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依旧停不下来,闪电依旧在空中横啸。雨点顺着狂风开始往下落,但是亚索依旧不能回头。
因为危机仍未解除。
他独自一人在楼梯上行走,楼梯口的士兵没能守住。
不过亚索知道,这门口的守卫纯粹就是摆设,自己才刚刚走到考验的门口。
首先是这天气。
这简直不合常理,他想。虽然在具有魔力的初生之土寻找常理本身就很怪异,但魔法是怎么影响到天象的?只可惜狂风暴虐的现在,风不太可能来告诉自己,现在天气的变化的主要原因。
走在路上,亚索也不禁感叹道:“这里也的确冷清了不少,还是有一帮家伙看到这诡异的场景撤离了。”
“这样也好,至少他们的撤退也不需要我白费力气把他们再收拾一遍。”亚索哈出口白气,“不过也不能确定他们是否是因为天气的情况而撤退,按照那个小队长的描述,也有可能是那个虚空生物快压制不住了,所以他们不得不放弃。”
但问题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这异常的天气并非只带来了不适感。
很大概率是因为这怪天气的感染,亚索对风的感应已经降低到了令他不能接受的程度。虽然亚索本身依旧拥有坚实的身体基础和在艾欧尼亚排的上号的优秀剑技。
但这离不开风对亚索本身的强力支持,若是没有风,亚索掌握的御风剑术将有七八成都无法使出。
不过这并不是亚索害怕的理由。因为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通道前方的大门半遮着,亚索目光所至之处,数十个穿着披风的人握拳抚胸,向前方的一大坨不明物质低头致意。
甚至随着不明物质不断蠕动,这些貌似信徒的人们就如同被感染了一般,不停的颤动,但没有人说出哪怕一个词语,而是默默地注视着,连外面的雷声都配合着这诡异的场景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拥有的未知力量固然可怕,但绝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它可怕在何处。只有当这股力量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就源自邪恶的敌人时,恐惧才会逐渐蔓延开来,为被目睹带来绝望和无力感。
亚索强压着内心的慌乱,悄悄的摸到平台上仔细观察,这才发现这群看起来亢奋,疯狂的信徒们一个个脸色苍白,步伐蹒跚,身子摇摇欲坠。
仅有的几缕风为亚索发现了几具老鼠的尸体残骸——它们的骨骼被啃得干干净净。这个发现让亚索终于濒临崩溃。
这玩意会吞噬生物,而且吞噬的方法要么是完全吞噬,要么是干脆分解,吃了皮肉留下骨头。而腐臭的未知血肉蠕动起来犹如蚂蚁大军,穿行于底下的物质通道之中。
在地窖里,避无可避也根本不想避的愚蠢信徒们被血肉团团包围,血肉的蠕动共鸣非常像正在大声朗读的唱诗班合奏。所有目光呆滞的人类都看向同一个段落,他们的每一张脸都严重扭曲,仿佛正癫痫发作似的狂笑着,亚索甚至觉得腐臭的血肉正是这场“乐会”的主导者,它肆意描绘着来自地穴里的舞会乐曲,就好像恶魔在指挥手下的臭虫!
不知为何,亚索觉得这群人的脚底下有着一幅画,如果这真的是一幅画,那它将比其他他所看到过的所有作品都让我感到战栗——画里画着各种诡异怪诞的亵神造型,甚至连亚索这样的剑豪都被他能够想象出的最可怖的情绪冲击笼罩了整个脸庞。而他还没来得及向前迈出哪怕一步,毫无预兆的恐惧就突如其来地落在所有人身上,噩梦瞬间降临。因为就在这时,每一张脸都因此扭曲,几乎从每一条喉咙里激发出了最可怖的尖叫声。
亚索甚至觉得能听见那噩梦般的回响能看见那噩梦般的蠕动,就好像他就是这些人之中的一员,而他甚至看到了!看到了画里的怪物双眼开始闪烁,缓慢的活动了起来开始张牙舞爪。
亚索一直在异常专注地听着动静,此刻他似乎重新感觉到了久违的风笼罩着加持在了他的身上,尽管加持程度无法与之前的相提并论,并且更倾向于精神辅助而非肉体支持。但他依旧拔出无鞘之刃,然后走上前去靠在里面的观察平台上,轻轻的慢慢的让眼睛睁开了一点缝隙。
在此刻,他看见了!他看见了所有被血肉包围的人都从完整的人形变成了紫色的烟雾覆盖在了那个有着充血双眼但是全身依旧是一团粘稠巨肉的怪物恶心身躯上。当剩下人的嗓子都喊哑了以后,他们依旧对还有余力喊的人的哀嚎充耳不闻。看到这一幕,亚索只能径直朝缺口处走去。
他就好像民间故事里的,那个唯一跳进神话与最污秽疯狂之深渊的灵魂。而那个怪物发出地狱般的满足声的时候。他开始命令血肉吞噬人群,并调转方向,直接朝亚索冲过去。最后还是仅有的风救了亚索一命,他开始快步上前抢占侧面,压低身体,挥剑平砍——发狂的血肉触手根本无意躲闪,撞在剑锋上,瞬间将无鞘之刃磕飞,同时无鞘之刃最后的冲力也将血肉狠狠的的削断。模糊的黏肉侧翻在地,像条脱水的鱼般死命挣扎,亚索见状迅速跑向无鞘之刃将其捡起,将双手按在地面上,疾风顿时从最后的血肉身下窜出,很快将其切成七零八碎的肉片。
他感觉到了一道目光在注视着他,好像来源就是那一团粘稠巨肉上不规则的双眼。可惜,亚索还没反应过来,他脚下的地面就震颤了起来。
但是在这一刻。外面的怪状天气恢复了,高空的雷电云层的暴雨都消失了。疾风组成的护盾迅速包裹了亚索的身体,为他挡下了破地而出的血肉尖刺。
这种猛龙翻身一般的感受让亚索当即意识到了疾风的回归,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抬手就想要召唤疾风使用踏前斩迅速返回地面的通道入口处。
但已经晚了。
从怪物身上延伸的紫色镰刀向亚索飞舞而来,疯狂的扭曲怪笑充斥着地下的所有空间,扭曲的血肉向前吞噬着最后的祭品,恶毒的皮肤吸收了所有的烟雾。
巨大的眼球屹立在地下的高墙上,向亚索发出了刺耳的怪诞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