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之地的哀愁,就好像潮水一样渐渐回落,带来一切而又带走一切,我所目睹过的,经历过的,听说过的传奇,荒凉之事和风云之变就如同三股相缠的闪电龙卷,奏出了人世间最哀愁的夜曲。
维特兰克·敬,当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还在和安相依共存,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早已去世的父母,在异地他乡匆忙安顿的简陋住所,对于一个不属于艾欧尼亚的异乡人来说,是这个新季的到来更让他感到欣慰呢?还是可爱又体贴的安击中了他的灵魂?这我可不敢妄下定论。不过对我而言可能后者更具有说服力,毕竟我刚一提出要让我未来的子女和安的子女联姻什么的,差点没被它的回响震死.......
不过这一需求也许早就潜伏在他四周,在他心底。可能就是某个寂静的时刻,内心的伤口突然被某个女孩的祝福所抚平,就好像我第一次见到小白鸟时一样.....
这样的向往对于他这种本性善良朴实,但却在打击和挫折中产生黑暗灵魂的人来说最具有吸引力。
而现在看来,那个和他们俩一起度过的新季,他们对食物刻意追求的丰盛,他们对客人展示出的热情好意,似乎都隐含着那不可言说的辛酸与悲哀也说不定吧。
也许不只是敬,安可能也是个身世悲哀的少女呢.......
毕竟不管是我还是他们俩,人类中那些脆弱的感情往往都在失去后显得更加圣洁又弥足珍贵。对于失去一切,看淡生活的敬来说,也许这些细碎的温馨即是生活的狂喜盛宴吧........
但这一次,敬却再一次失去了它,和她。
又是这些诺克萨斯狗,这些可恶的!令人厌恶到咬牙切齿的暴君们!他们是来征服初生之土的,他们注定失败!
说到这里,我想起,那一年敬26岁,安有11岁,四年以前,维特兰克·敬来到了艾欧尼亚,见到了安。再往前,他的乡亲们死于他魔法能量的暴走,而他亲眼目睹了一切,他对此无能为力。再往前,他14岁,他的父母死于诺克萨斯的屠刀下,这一切就在他眼前发生,但它能做些什么?
我想,安可能是他唯一的心灵寄托了,犹如母亲和小情人。安天真可爱的性格就像一张白纸,让任何善良的人都不忍心下笔去抹下第一笔,哪怕这一笔有多么洁净发亮。
维特兰克是有福的,如果揭开那并非天生而是从黑暗中诞生,在罪恶中染上的保护色,他本身和安并没有什么两样。而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想他很悲伤,同时应该也有些解脱,这是一种安静而狂热的内心波动,安静的是他的心,狂热的是他的情。
安也是幸运的,在亿万颗灵魂中,她寻找到了一颗会保护她的特殊守护星。如果没有这颗星,她或许就会被迫染上人工的色泽。而要是不幸成为了某个大人物的侍女,污秽从此就践踏了纯洁。
每次想到这里,我的灵魂都会为此而发颤,以至于眼角发热。
没错,那无情的时间发条总是会在这一刻开始跳动。
话说回来,一想到那些无知愚蠢的诺克萨斯人是如何灰飞烟灭的,我甚至都会为他们感到一丝可怜。
听村子里的村民们说,维特兰克的手在那一刻猛烈的颤动,接着在空中划了一道令人惊艳的璀璨弧线。
接着他们就不敢看了,因为那些诺克萨斯人四分五裂的情景着实令人作呕。虽然这次敬只是杀了几百个诺克萨斯士兵,跟他上次为父母报仇时完全没办法相提并论,但我却知道,这次的愤怒要凌驾于之前无数倍。
在得知全部过程之前我本好奇为什么还没有诺克萨斯军队或城镇整个覆灭的消息传来。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安并没有死去,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完全死去,她的灵魂还完好无损,她的身体还依旧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有办法让安复活过来。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实行呢?
因为安选择了拒绝,他要留在敬的身边,以灵魂之身陪伴他。
不过我却明白,这并不会是永远,以父亲的身份来看,女儿总是会离开的。
希望那年我未来的儿子已经11岁了.....
不过,如果你从来不曾在星空中体会到孤独,那么你还是别去寻求他的指引了。就让敬和他的女儿在这片刻的安静中安详的停泊吧。
到现在,我还记得他得知安的灵魂还没有散落时,那如释重负的表情。
“没事了,安,没事了.......”
-维特兰克·敬
--摘自犽索日记第3769天
《我敬仰的人,一个白痴,也是一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