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雷瑟守备的领袖,达克维尔大将军常在战场上说:“你们什么都不用怕,无论是野蛮而粗暴的弗雷尔卓德,还是可恶又阴险的德玛西亚人。没有战争可以吓倒我们!我们的战马会令他们战栗!我们的战吼会令他们哀嚎!”
“亲爱的士兵们,为什么我们只准备三个月的粮草呢?这都源自我们脚下贫瘠的土地,都是因为它的稀少!我们才整日挨饿。都是因为它的贫瘠;我们的家人才为此苦恼!现在,战士们,我们都有双手,我们要用自己的力量!去为帝国开疆拓土!这是为了帝国,也是为了你们自己!更是为了你们家中忍饥挨饿的父母、妻子和孩子!为了未来,为了荣耀和亲人。我在此承诺!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征服大陆的对岸。用不了多久,诺克萨斯的铁军就会横扫一切,所向披靡!勇敢的士兵们,拿起武器!让下一次开启的城门上飞扬诺克萨斯胜利的旗帜!为了诺克萨斯的荣耀!”
这些听起来是不是很振奋人心?但据我雷瑟守备特别行动队第三十六号队员的亲身经历而得知,这一切都是骗局。
若诺克萨斯真的是那天下举世无双,不管什么战争,三个月后必定凯旋而归,而后诸事大吉的国度,那我们为什么要在这该死的废墟中连夜行动呢?
自艾欧尼亚先锋军登岛后已经两周了,我们却还在这该死的沙漠里挖坟墓。听说这些还是什么上古飞升者的终结之地,虽然不知道飞升者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总感觉有种让人感到极度不安的不适感,就好像人面对神一样。
而算上今天,我们已经在这破地方待了四天了,队长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对战争,他早已不再去管。可是,达克维尔将军的军令一到,这老头就变得跟军团里那些战斗疯子一样极度亢奋,即使我们这些队员已经累成了麻瓜。
经过三天的搜寻,我的心思极度烦躁,在沙漠里的日子除了走就是挖砖头。虽然那些砖头一个个都刻着神秘的雕文,轻触一下还会有能量从雕文中涌出。就像祖安地摊上的小玩意儿一样,精致而有趣。
我突然来了兴趣,要不给我儿子带一个?他一定会对这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感兴趣的。话说,过几年这小子也到了念书的年纪了呢,如果仗打完了的话。
但队长却抓住我伸出的手摇了摇头,就像见了鬼的比尔吉沃特人一样。
说实话,这个时候的我确实有些不耐烦,但我知道这个小老头怪是怪了点,他壮年时可是随着诺克萨斯军队南征北战见过世面的人。不吹不黑,就算此刻遇上那遁地兽,他可能都有解决的办法。
话虽如此,我也得把原因给问个明白,说不一定老大爷一失口,说出几条秘闻来,茶余饭后也总有个谈资不是。
不过我站在他旁边,盯着他粗糙而布满皱纹的脸,最后还是把在嘴里的老头咽了回去,转身长呼了一口气。
对这位有故事的老人,还是尊敬一点吧。
我整了整满是灰尘的斗篷,又用手掌抹去了头上的汗珠,上前两步用正经的语气问:“队长,您从事这行有几个年头了?”
老头一听,竟扑哧一下笑了,但他连忙转头收回了笑容,待转回来时,却有几分担忧,“怎么了小子,之前不一直叫老头吗。话说你问这个干嘛?”
“没怎么,您之前制止了我拿砖头,我想这和您过去的职业生涯有关系吧。”我连忙放松语气,笑着接上了话。
但这老头一回头,却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用他的双眼一直盯着我的脸庞,脸上的表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感觉就好像....见了鬼一样。
对,跟我见过的比尔吉沃特人一模一样。
我看着他,又想起那个比尔吉沃特酒鬼讲过的故事,那个流传已近十年故事的真实版本......
一回想那个细节,我可怜的大脑就如同被雷击一般。我的双目开始发昏,我的双脚开始发软,跃跃撞撞的向后仰去......
但我并没有跟我预想的一样倒在这散发热气的可恶的沙漠上,一只手隔空接住了我。这只手散发出温热,不同于沙漠,它让人感到温度,是有心而发的。
我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玩了命的去伸手抓它,而当我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我才发现我握住的是队长的手。
粗糙但是有力,正如他的经历一样令人放心。
我看着这老头,而他也回应似的对我施以微笑。他脸上的笑容弥漫开来,在那一瞬之间我好似见到了我年迈的祖父。
那位在家中德高望重,同时阅历丰富的老人。
大概是看我没有什么大碍了,队长就回到了他那粗糙而由干燥,城堡里的大老爷们一看就恶心的想吐的座位上,如果他还能被称为座位的话。
接着我们就不再说话了,这沉默的气氛真心令我感到不愉快!我本是想向队长打听的,我必须问到些什么。要不然我回去以后向那些家伙说些什么呢?在沙漠里挖沙子?
想到这里,我壮着胆子回头再次看向队长,然后努力扭动我的嘴唇.....试图去扭动,因为我明明想要去说话,但从我干燥的舌头里却无法蹦出哪怕一个音节。
“小子,你想问什么?”队长说这话,把一块碳扔进了火堆中,然后看着它在里面噼啪作响。
听到这老头主动发声,我连忙喝了一大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拼了命的从喉咙里发出那虽然粗糙但只要能发出我感谢八辈儿祖宗的音节。
“队长,你看起来对这片沙漠很熟悉?”
“嗯......这是很多年的事了,真感谢神能让我回来。虽然诺克萨斯并没有神能让我去感激。”
他掉转身子面向着我,坐在沙坑里把肮脏的黑沙子从他的手镯上拍下来,边拍边向我讲述了那个令人后悔的,让人真正感到从内心黎发寒的故事。
“那?你的父亲?”我试探着去问,感谢大将军,希望队长不会因此生气。
“我的父亲?他大概已经成了这沙漠里无尽黄沙的一部分啰!...唉......在那漫天的符文能量中,我能回来可真是个奇迹哟......死神可真他妈是认错人了,死的真应该是我啊!我父亲那么本分的一个人,为什么不生在艾欧尼亚而是在诺克萨斯呢!!?”
然后他站了起来,边舔嘴唇边向四周望去。
我连忙把自己的水壶双手奉上,说了这么久了,如果是我早就要冲到人群里抢过公共水桶一饮而尽,然后趴到地上装死猪了。无论他们怎么用脚踏我并诅咒我。
但他又是接过了水壶抿了几口,然后就把水壶换给了我。
虽然我想继续追问一些细节,但队长已经扭动身子翻进睡袋里去了。
此次长谈只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但对于我和队长来说却是怪异的开始。虽说在恕瑞玛这种遍地黄沙跟岩石的贫瘠土地上到处洋溢着惶恐跟不安的气息,但随着我们越来越靠近计划书里写好的埋藏地点,那股令人感到烦躁跟厌恶的呕吐感却毫无消退的势头。面对那跟之前造型规模完全不一样的符文巨石,队长再三表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很熟悉,但却无法用任何的语言对它进行任何阐述。
但是私下,他却跟我表示时隔多年再次踏上恕瑞玛的土地,在那些即将遭人遗忘的遗迹中,他感到了一丝不安。就像风暴来临前的压强悬在空中一样,渴求得到释放。而这种不安感,在上次跟我说过的行动中有类似的表示,而且他还声称,自己认出了一段很熟悉的符文线路,跟多年折磨他的那次行动中偶然看到的符文线路极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