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板的命令,下班难道不能再加班?”他说话毫无转圜余地。凌贞楠一下就愣在了那里。不是她不能加班额,认识她去干什么呢。
她闷闷的跟着罗绍琛,车上也一言不发。罗绍琛将车开到了她的订的西餐厅。她内心不期然的冒出一个小小的念头。
“走吧。”罗绍琛下车,还提醒了她一句。
她点点头,跟着他走进餐厅,走到她预订好的位置。
“坐吧。”罗绍琛帮她拉开椅子,显得无比绅士,她的心却有点惴惴不安。
“罗总,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眉心微蹙,显然有些不放心。
“吃饭啊,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她不动她菜单,此时小梅也按照预定的时间到了,手上抱着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她找到了桌子的号码,眼睛一亮,快步朝他们走来,脸上堆满了笑意:“凌姐,这花送你。”那浓郁芬香的香气以及沉甸甸的花束在凌贞楠的怀里猛地一沉,她立刻摇了摇头,避之唯恐不及的对小梅说:“这花是罗总订的,不是我的。”
“可是这里只有你一个女人啊,老板要不是送给你的还送给谁呢。”
“邵琛。”正说着,背后有人叫了他一声。
罗绍琛微笑着站起来,与那女人拥抱寒暄,当然,他们的拥抱是点到即止的,更像是西方的一种礼节,而女人有一张中西结合的面孔,眼睛十分的深邃迷人,穿着黑色的长风衣,更显优雅。
罗绍琛从凌贞楠的怀里接了玫瑰花送给她,女人很高兴,不过同时也是一脸的责难:“邵琛,从女士怀里抢来的玫瑰花哦,算是借花献佛?”
罗绍琛一摊手,笑容真诚而简单:“她是我助理,跟我一起来为你接风洗尘。”
女子也没有多责难,大方的收下了这束花,又十分爽快的对凌贞楠做了自我介绍:“嗨,我叫露易丝,中文名杨静。”
“你好,我是罗总的助理,凌贞楠。”凌贞楠与她握了手,看她将那束玫瑰花放在旁边的椅子上,那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仿佛一团火,狠狠的将她灼烧了。
小梅走了,不过眼中还是或多或少的有些失望。
不过杨静并不是罗绍琛的任何一个女人,她的眼神透着清贵和骄傲,与罗绍琛相谈甚欢,但仅限于工作,倒是对凌贞楠十分好奇,频频将话题引到她身上。
不过都被罗绍琛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
杨静抿嘴笑笑,手机响了,她接了个电话,就站起来说:“邵琛,我老公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罗绍琛说:“不叫他进来一起吃?”
杨静摇头:“我们还有事儿呢。”她将玫瑰花拿起,放到凌贞楠的怀里,“鲜花配美人,就当是我借花献佛了,拜。”
凌贞楠看着那束花,一下子头就大了:“哎……”可惜杨静已经走了。
没了女主角,她这样的配角似乎也不适合继续留下来,于是她说:“罗总,我也吃饱了,没事的话我可以先回去了吗?”
“这么急?你东西还没吃呢,就饱了?吃完了我送你回去吧,反正顺路。”
“不用了!”她态度强硬的给拒绝了,“我自己可以回去,谢谢你的晚餐。”
罗绍琛追到外面,拦住她的去路:“凌贞楠,我们必须谈谈。”
她将目光看向别处:“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面前是无尽的黑暗与空虚,好像找不到焦点一样。
罗绍琛强行按住她的肩膀,逼迫她面对自己:“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都已经跟叶家成离婚了,为什么不能重新回头?”
凌贞楠一下子就愤怒了,用力拨开他的手,生气的怒吼:“罗绍琛,你说什么?”她目眦欲裂,不明白为何这个秘密会被他人知晓,脸色更是惨白。
罗绍琛冷眼看着她:“你还打算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她紧握着拳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风吹起她背后的头发,她无言的望着罗绍琛,眼中有几缕淡薄几缕痛楚,还有几丝嘲弄:“你没听过好马不吃回头草吗?对不起,我先走了。”
她推开他,笔直的融入暮色。
罗绍琛站在原地,脸上是愤怒的血色以及无奈的可悲。
凌贞楠就是这样的人,一旦铁了心,八匹马都拉不回。她走进小区大门,靠近单元楼的大门,夜色碜人,两边的绿化高大幽深,四下无人,单元楼的大门竟像是一个吞噬人的黑洞,令她蓦然心一紧。
她抓着包站在那里,一步步的靠近。她知道是自己的心里在作祟,然而,当她走到那个位置时,还是害怕了,胆怯了。
这是张梦情当初跳下来的地方。
白天人多阳光充足,那些早已被冲淡的血渍根本无处可寻,可是这样的夜晚,这样安静的时刻,张梦情临死前的那一幕又活生生的从她的脑海里跳出来。她指节泛白的紧抓着自己的手提包,好似面前有洪水猛兽,阻止了她前进的脚步。
她在那里站了很长时间,到最后牙齿都有些瑟瑟发抖。
楼道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开始了防盗门的保险栓,砰的一声,也打破了她的噩梦缠身,她浑身打了个激灵,终于冷汗涔涔的清醒了过来。
出来的那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凌贞楠紧张的点点头,终于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这种被困扰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尤其是晚上,张梦情总是时时入梦来。所以她回到家就问:“妈,你们的房子什么时候装修好啊。”
张若来说:“快了,大概还有半个月吧,怎么了。”
“哦,没事,我就问问看进度嘛。”
“怎么,是不是家成不欢迎我们住在这里了?”张若来敏感的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凌贞楠摇了摇头:“没事,我就关心一下而已,你别多想了,家成呢。”
“他说有点事,出去几天。”
“嗯。”凌贞楠拿着包回房了,即便相处的再自如,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就是不一样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她做恶梦了,也是在所难免的。坐在地上用力的喘息,睡衣的后背全部汗湿了。
她站在窗前王我看,这是才几十层,但是看下去便是如此的吓人,她到底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从这个顶楼上面纵身一跃呢。
歉疚与自责也时时笼罩在她的心头,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了。
最可怕的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当她还在上班的时候,接到了张若来打来的电话,让她立刻,马上,回家一趟。电话里的语气十分的深沉,看样子是出大事了。
她心里惴惴不安的往回赶,一进门,就看到张若来坐在沙发上,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的,是她与叶家成的离婚证。
张若来冷着脸问她:“楠楠,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组织了一堆言语,但此刻一句都说不出来:“妈,”她只能说,“我们都是大人了,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的。”
“你就是这么给我解决的吗?楠楠,”张若来一脸的失望痛心,“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做事难道就不能成熟一些吗?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家成又哪里不好了,为什么要离婚呢。”
张若来的逼问令她不知从何回答:“妈……不是家成不好。”
“不是家成不好?那就是你的问题?”张若来举一反三的能力真的很强,她倒抽一口气,一脸的惊恐,“楠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你不会是跟邵琛又……”她思来想去,也不过是这样一个结果罢了,可是这个结果却是如此的鲜明又正中靶心。
凌贞楠难堪的抬不起头来,张若来却气的浑身颤抖:“凌贞楠,我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你都忘记了吗?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不能野心勃勃什么都想要,女人应该对自己的丈夫尽忠,就算你心里还爱着邵琛,你已经跟家成结婚了,你怎么能……”张若来越说越激动,话说到这份上后面的就不太好听了,所以她忍住了,可是还是有些捶胸顿足,“楠楠啊,你这孩子这么大事情怎么不跟我商量下呢,要是被人知道你又离婚了,外人会怎么看呢,你想过没有啊,你的名誉啊,你彻底都不要了吗?”
凌贞楠说不出话来,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她的嘴角有苦涩的笑意,她不会把叶家成牵扯进来,所有的过错都是她一人造成的,她说:“妈,是我的问题,不关家成的事情,要是家里装修好了,我们就搬走吧,这房子我们也没权利再住下去了是不是。”
“你……”张若来见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心疼肯定是有的,“楠楠,那你想过以后的生活吗?”
以后的生活,她真的没想过。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了,她每天都在得过且过:“日子都是这么一天天过的,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没事,妈,我跟家成现在也挺好的。”
“是挺好的,这么大的事情他还帮着你瞒着我们,你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凌贞楠无力的耷拉着嘴角,她觉得自己快生病了,对生活失去了热情与冲动,只想找一个地方安静的疗伤,哪怕是了此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