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讲师饶有兴致地看着安然徐徐说道:“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一而再再而三了?”
“林洛涵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参加了你的讲座。第二天中午林洛涵在一瞬间从天坛到了泰山玉皇顶。而你,在那段时间也出现在了泰山玉皇顶。这为其一。网络上你的众多粉丝都有提到你有不少规矩。其中就有一条,课后你不会接受任何人的签名、提问这类事情。听说你对此十分反感,甚至你还曾大发雷霆过。这点我也看到了。今天讲座结束后,大家都是有序离去,没有一个人上台找你。可是,我却是一个例外。而且,你也非常乐意的样子。更或者说,你本来就在等我。这为其二。刚才你说你妻子最近去上海了。可是就我在这里的观察,鞋柜里没有一双女士的鞋子,就连拖鞋也没有。唯一的卫生间内,也没有任何一样女士用品。这为其三。我只是和你有过一面之缘的听众。不管你对这吸引力法则是如何的狂热,也不应该达到为了说服我而知无不言的地步。财不露白,这是我们大家都明白的道理。我还有顾全,于你不过是众多学生中的一员。拿出这些文件还有手机上的转账记录,是不是有些过了。这为其四。还有就是,你最后那句意有所指话。事出反常必有妖。”安然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紧紧盯着讲师,想要捕捉他的每一丝神情变化。
讲师从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种玩味,那种深邃,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之感,捉摸不透。
“是我心急了啊,不过我不这样。你要多久才会找到我呢?”讲师瞟了一眼一旁如坐针毡的顾全:“其实他会遇见你也是我安排的。”
“我?”顾全下意思地出了声:“你安排的?没有啊。”
“要想在你们心里种下一个念头,这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了。”讲师拍了拍顾全的肩头。
顾全只觉得汗毛倒竖身子一阵哆嗦,安然也好不到哪去。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安然强自镇定下来:“既然这样,你大可以让我自己来找你。为什么还要顾全呢?”
讲师目中闪过一抹赞许:“因为因果。好了,既然你心里对我的猜测也有十之八九,那你到我这里来就没有一点惧意?你又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话语一转,仿佛整个阳台的温度骤降。阴深而恐怖,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之感。安然和顾全两人背后冷汗直流,似乎张口说话都变得极为困难。
“我们两者之间,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你真有什么歹意,即便天涯海角,我又躲得了什么?而你,是我找到洛涵的唯一线索。我又为什么要躲?你若真要害我,之前展露的种种只是多此一举。”安然直视着讲师,在这诡异的气氛下,他很是艰难地说道。
“哈哈。”讲师爽朗一笑。一时间,方才的阴深恐怖之感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如沐春风般的和煦。
“安然,你真想找到那女娃?”讲师仰望着夜空淡淡问道。
“当然。”言简意赅,安然坚定地答道。
讲师点头:“其实林洛涵到底在哪里,我也不太确定。也如之前所说,我只是大概推演出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你若真要寻她,我可以送你去一地方。林洛涵有三成的概率在那里。”
“我愿意。”安然没有片刻迟疑。
闻言,讲师轻笑:“你别急。这事可要想好了。你要去的地方可是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其中也有着莫大的危险,稍不注意就是身首异处。还有那是一个只能进而几乎不可能出的地方。你的父母,你的亲人,你可丢得下?”
“我......”安然有些语塞。他明白讲师话语中的含义。他想起了林洛涵的父母,想起了他们失去林洛涵的样子。父母之恩大于天,为了林洛涵是否自己太过自私了?一时间,安然难以抉择。
“不急,就算我想送你去那里。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开启一次。你真若要去,一个月后再来这里见我。”讲师一口饮尽了茶水:“时间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了。安然,你好好想想吧。”说完,讲师进了卧室。
坐在阳台的安然内心是挣扎的,更是无奈的。看了一眼面色煞白的顾全,他苦笑:“走吧。”
顾全呆若木鸡,双腿还隐隐有些颤抖。听到安然叫他,这才缓过了神来。他连忙点头,这地方他一秒也不想多呆。
就在他们两人准备出门的时候,讲师的声音蓦然在他们耳边响起。的确,就在耳边。并非卧室传来,就好似他就站在一旁:“顾全,你先别走。留下来,我还有事要和你谈谈。”
“妈啊。”顾全一声惨嚎,双腿一软险些栽到在门口:“讲师大人,我...我可没冒犯过您啊。您放过我吧。今天的事我保准不会和任何人说,我以性命担保。您就当我没来过...没来过,成吗?”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又不会吃了你。”讲师的话语中似有笑意。
骤然间,房间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阵狂风四起,安然被推倒了门外。“扑通”一声,大门再次关上。只听见,顾全在里面撕心裂肺地狼嚎。可也就片刻,就没了动静。
安然站在门外停了一会儿。最终,他还是无奈摇头离去。这讲师太过神秘与可怕,他改变不了什么。而且,在他看来这讲师对顾全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
躺在床上,安然回想着今天的种种。这一切,早已超过了世俗的认知。从那次讲座开始,似乎一个崭新的世界就为安然掀起了一角。
对于讲师所说的一切,安然虽非全信,但也信了八成。自己与他,就如星辰与蝼蚁。即使讲师心生歹意,他也只有任人宰割。如此天地鸿沟般的差距,这讲师没有必要诓骗自己。此时,阴谋不及阳谋。讲师的言语中,安然也察觉到了一些他对自己的不同。可这些,如今的安然是想不明白的。
而当下摆在安然面前的,就只有去,还是不去?
以安然的头脑,他又岂会听不出讲师的意思。联系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的一切。那个地方,或许早已超出了地球的范畴。其中的危险也是不言而喻。也许,这一去就是永别。
安然知道自己的内心所想。那种要找到林洛涵的心情无语言表的。即便危险重重,他也不会有丝毫动摇。可是,父母呢?这是他无法割舍的。二老和林洛涵,就是安然世界的全部。可如今,却要生生将其分离。安然难以抉择,也似乎无法抉择。许是看出了这一点,讲师才会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好好思考。
这,是一个不眠夜。
“宝贝,来,牵着妈妈的手。”
“在学校要记得按时吃饭,要听老师的话,和小朋友们搞好阿关系。”
“行。只要我们家安然做个乖孩子,妈妈天天给你做你想吃的。”
“安然,该睡觉啰。”
“宝贝,起床了,不然要迟到了哦。”
“你这傻孩子,打个球怎么把自己弄伤了?刘医生,这伤严重吗?”
“男孩子嘛。爱运动是好事。受点伤算什么。”
“累吗?爬山可不仅仅只是一项运动。看看眼下这片大好河山。安然,这是你十八岁爸爸送你的第一份礼物。”
“这些都是打高尔夫球的基础知识。安然,你来上手试试。”
“男人做事就要果断就要斩钉截铁。没有什么扭捏纠结的地方。跟着心走,只要不会后悔,只要问心无愧就好。安然,认准了就努力干吧。”
“安然,你才拿驾照。明天爸爸带你上路练练。”
“你这老东西,儿子不在的时候惦记得很。现在放假回来了,你却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我不给你儿子说。”
......
“喂,别以为你是我们班入学第一就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凭什么是你有优先知道的权利?”
“好吧,我叫林洛涵,以后多多指教。”
“你再说一遍?安然你再叫我罗汉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嘛,有时候脑子不够用。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呢?那你到底又想说什么呢?”
“反正,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没办法,看你可怜兮兮的,我就勉强答应吧。”
“这还用说?因为我有你啊。”
“你那引以为傲的聪明才智,怎么就看不穿女孩的心思呢?她喜欢你,没错,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看上你了,可你都看不出来吗?”
......
这夜里,一幅幅的画面在安然的脑子里做着无限的循环。父母,还有林洛涵。点点滴滴,都是那么的动人。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这些对于安然是生命与灵魂不可分割。找不到答案,也没有答案。
想着想着,一向坚毅的安然眼角也泛起了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