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时候,贵公子肆无忌惮地行动,到了白天可不行,白天太阳出来,就算他是条龙也只得蜷着。萧凌晚上休息两个小时就足够,醒来后见贵公子移动行径仍然沿江,不过水流速度有限,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被拉下一大截,现在白天来临,正是日出时分,贵公子速度慢了许多,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停下找地方躲避阳光,等到黑夜再前进,这个时间刚好可以让他们追赶上去。
“别睡了!”一声低喝叫醒还在睡梦中的众人。诺山扔下手中木桨,捏紧铁拳。唐炮立刻惊醒,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手枪,警惕看向四周。楚涟漪不知所以,迷茫看着萧凌,他的样子和诺山唐炮一样,处于备战状态。就在这气氛紧张的时刻,一阵呼噜声嘎然响起,木船上躺个人没醒还在呼呼大睡,木船有点硌还翻了个身。
“快起来!”楚涟漪一脚踹在辰轩身上,想把他踹醒,萧凌他们什么都没说,但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现在情况严峻。
“嗯...别闹,让我再睡会儿...”辰轩迷迷糊糊抱住楚涟漪的腿,当做枕头枕在她脚上,口水顺着下巴流到鞋上,“烤鸡腿...嘿嘿...我要吃两个...要大个的...”
“烂泥扶不上墙!”楚涟漪恨恨说道,要说之前因为他放跑了贵公子,是觉得惋惜,心中多少有些不满却也不怪他,毕竟贵公子太过奸诈狡猾,他实力太弱并非有意,想来肯定心里也不会好过。但是现在追踪吸血鬼,不是去旅游,不警觉也就罢了,跟在自己家睡觉一样,还以为会因为放跑贵公子的事过意不去,内疚得睡不着觉,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人和人之间的脸皮怎么就能差这么多?
楚涟漪心中愤恨,脚上加力抽了回来,辰轩这才揉着迷糊的双眼醒来,嘴里喃喃道:“谁踹我?”
“情况不对!”萧凌神情严肃盯着两岸峭壁,“它们已经跟了我们一夜了,随时可能向我们发起进攻。”
辰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几只浑身黑色毛发的猿猴攀附峭壁,两臂通长,在峭壁突出的石头上抓得十分稳实,让他大跌眼镜的是,这几只猿猴都是瘸子,只有一条腿。
“不就是猿猴么,还是瘸腿的猿猴,说不定就是没见过人好奇跟上来瞅两眼,看够了就离开,不过这些猿猴长得可真够丑的。”辰轩不以为然,还以为是到达吸血鬼巢穴,没想到堂堂萧凌萧大部长会被猿猴吓到。
“我开始也以为是普通山猿,没放在心上,直到白天才看清它们的样子”,萧凌脸色极为难看,如临大敌,“它们和猿猴长得极像,特别是猿类中的长臂猿,前肢可接近身长两倍,喜好在山间摆荡跃进,就这样看,很容易把他们当成长臂猿。但是你看它们的腿,都只有一条,若是一两只猿猴只有一条腿还可以解释,那么所有猿猴都只有一条腿就很奇怪了,它们的胯部没有伤口,说明瘸腿不是后天形成,而是先天就这样,这种动物,生来只有一条腿。”
“什么动物会只有一条腿?”辰轩仔细看去,果真如他所说,这些猿猴胯部没有伤口,不像后天受伤导致。不过他长这么大没腿的动物见过,两条腿的见过,四条腿的也见过,就是没见过只有一条腿的,想到这儿不由得浑身一颤。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山魈。”萧凌缓缓说出,带着些许犹豫,他也只在书中见过,不敢太过肯定。
“山魈?山魈头大而长,鼻骨两侧骨质凸起,面似鬼怪,故被称为山魈”,楚涟漪回忆起关于山魈的知识,和眼前做对比,“山魈属分为山魈与鬼狒两种动物,观其毛色应该是鬼狒,主要生活在非洲喀麦隆、尼日利亚等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没听说过鬼狒只有一条腿呀?”
“萧凌说的不是这个山魈,是传说中山里的独脚鬼怪。”唐炮解释。诺山对这方面了解不多,特别是书本这些,看着都头大,还不如厮杀有意思,现在被几人的话搞得一头雾水,同样的,还有辰轩。
“《山海经?海内经卷》有提到:南方有赣巨人,人面长臂,黑身有毛,反踵,见人笑亦笑,脣蔽其面,因即逃也。”
“《国语?鲁语》言:夔一足,越人谓之山臊。”
“各种说法不尽相同,看它们单脚似猿,多半就是山魈无疑。”萧凌分析道。
“那它们...吃人吗?”辰轩头大如斗,吸血鬼就算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传说中的生物,这世界是怎么了!
“山魈,喜在夜间袭击,昨天夜里相安无事,应该无大碍。而魈,即夔,相传为水神,不食人肉”,萧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传说终究不可全信,山魈已经跟了我们一夜,实在可疑,警惕一点没有坏处。”
众人点头,传说没有经过严谨考察,书籍也是残缺翻补,经过代代相传,这么多年传递至今,谁也无法确认其真实性,要保证毫无偏差几乎不可能。而且讲述者或者说是记录者可能按照自己的臆测去写照,无法知道是否按着客观事实记录,就是传说一字不差地传到他们耳朵,也不可尽信。
尤其山魈面目憎恶,这个时候就是告诉辰轩让他放心睡觉,山魈不吃人,他也睡不下去,平时虽然心挺大,但是一闭上眼山魈的面目就浮现在眼前,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就像恶鬼前来索命,着实吓人。
萧凌取出手机定位贵公子位置,代表贵公子的圆点不再移动,表示他已经停了下来。
“现在太阳已经出来,贵公子承受不住阳光直射,应该是找地方躲起来了。”唐炮见萧凌担心跟丢,看了眼手机,说道。
“山魈存在于山海神话,现在渝州境内发现,不仅如此,这条路还是通往吸血鬼巢穴的路径,我在想,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萧凌看着山魈,心里始终不安。
“吸血鬼从西方传过来,山魈存在于东方神话传说,两者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能有什么关联。”唐炮笑道,想必昨夜厮杀太累,萧凌又没休息好,神经绷得太紧,所以多疑。
萧凌点头,叹道是自己想得太多,不过是恰巧碰见传说中的山魈罢了,能和吸血鬼扯上什么关系。
“有岔道!”诺山指向前方,长江在这里出现一条小分支,一左一右流向两个不同方向。
“进分支。”萧凌通过定位判断贵公子的方向与分支流向大致相同,如果到时候差的太远,众人就得下船步行。
听闻,诺山划着木桨就调整方向,向着分支江流过去。刚进分支,水流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也更窄了起来,好在木船不大,不用担心擦到岩壁。只是跟着他们过来的,还有山魈,一直攀附在岩壁上,他们怎么走就跟着怎么走,特别是狭窄之后山魈距离他们更近,抬头就能看到头顶的山魈,只要一跃就能跃到木船上来。
“你确定书上说这些山魈不吃人?会不会记错了?”辰轩看着头顶的山魈,这么近的距离下,其嘴里参差不齐的尖牙看得一清二楚,很难让他相信这些鬼怪不吃人,特别是其中有一只,眼中透出幽绿光芒,嘴角还有粘稠的口水流出拉成一根丝,滴到木船上发出“嗒嗒”声。
“不确定...”萧凌眯着眼,山魈这个样子看起来特别熟悉,总像在哪儿见过,偏偏又想不起来,突然灵光闪过,脱口而出,“吸血鬼!”
“这些山魈看我们的样子就像吸血鬼见到猎物!”萧凌拔出纯钧,亲眼所见它们的样子后,已经不能相信传说中山魈的描述了。
这时嘴角还滴着口水的山魈从峭壁上挥舞着长臂扑下来,诺山体型最大,最吸引注意力,成为山魈发动攻击的第一个猎物。他临危不乱,手中木桨当做武器挥出,与山魈来个面对面的硬碰,木桨折断,震得诺山后退两步才站稳。山魈被击中后,又重新攀附到峭壁上,看样子没受到任何伤害,木桨始终是木头,打在它身上跟挠痒痒一样。
其他山魈霎时激动起来,嘴里不停怪叫,尖锐叫声响彻一片,沿着江边散播开来,大有击鼓鸣战之意,它们目光聚焦在刚才那只山魈身上,满怀期待它再冲上前去一展雄风。诺山又怎会示弱,刚才被偷袭顺手之下才会用木桨反击,现在有了准备,木桨造不成伤害,倒要看看他的铁拳会不会还是如同挠痒!
唐炮刚把枪瞄准,就受到其他山魈骚扰,不仅是他,萧凌他们正欲有动作,都会被骚扰。很明显,山魈是要诺山和刚才那只一对一。
“放心,区区一只山魈,我还不放在眼里”,诺山厉声说道,让萧凌他们不必担心,“放马过来,管你是猿猴还是独脚鬼怪,我都打断你的骨头!”
山魈比普通猿猴要粗壮不少,比上人类更是壮上一圈,本来强壮的诺山对比起来却是小上一号。它受到诺山的刺激,单腿反蹬向下,又一次怪叫着扑向诺山,长臂如同铁棍一样甩过去,带着“嗖嗖”风声,毫不怀疑这一臂打下去不比铁棍轻。诺山也不退缩,举起铁拳迎着长臂就冲上去,拳掌相对,强大的冲击力下木船差点侧翻,好在又平稳下来。
左手抓住发颤的右拳,诺山整只手臂青筋暴起,这一拳如同打在钢筋水泥上,很不好受,就是钢筋水泥在他全力一拳下也会被打出凹坑,就不相信山魈的骨头会比钢筋水泥还硬。只见刚才这只山魈重回峭壁,抓住岩壁的手臂始终没用对拳的那只,仔细看去,对拳那只手臂的手掌随着攀跃甩动,连接处靠的不是骨头,而是肌肉组织,山魈的手腕骨被诺山一拳打断!
萧凌、唐炮知道他的拳头有多厉害,根本不担心会败下阵来,辰轩和楚涟漪倒是实实在在虚惊一场。也难怪,山魈面目狰狞,看起来就凶狠无比,样子比吸血鬼还吓人,还是传说中山里的鬼怪,还未开打,辰轩和楚涟漪在心理上就失去一半信心。
见它不敌,其他山魈恼羞成怒,对他们群起而攻,不再讲究什么单打独斗公平竞争,一蜂窝围上来。
“哎呀,愿赌不服输,还算什么英雄好汉,不对,还算什么山林鬼怪,现在这些传说中的东西都这么不要脸的么?”辰轩见势不对,躲到萧凌背后扯着嗓子大喊,想在言语上羞辱对方,不过他忘了,山魈哪听得懂人话。
“和这些畜生废什么话,有胆就冲上来,爷能打断你的手,也能扭断你的脖颈!”山魈无耻的行为完全抹灭了诺山对鬼怪的敬畏之心,恨不得把它们一个个扇飞,“什么山中鬼怪,在我看来和普通野兽没什么区别。”
丛林法则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哪管什么道义规则,能杀掉对方就是强者。不过刚才诺山展现出来的实力极具威慑力,山魈不敢轻举妄动,只敢挑弱的下手。里面辰轩看起来最为瘦小,森林中判断敌人强弱的一个重要参考因素就是体型,辰轩这种看起来没多少力气的,肯定没有战斗力。还有楚涟漪,雌性战斗力往往不如雄性。除了他们俩,其他三人似乎都不太好对付。
看着山魈虎视眈眈的眼神,辰轩倒吸一口冷气,忙把楚涟漪拉来一起躲在萧凌和诺山中间,本来还想把唐炮也拉过来,师兄们三个人把他们两个新人围在中间更加安全,奈何手没这么长,伸不过去。
“小仙女,不用怕,我保护你!”他将楚涟漪护在身后,自己躲在萧凌身后。有三个这么强大的师兄在,他还担心什么。
别说他这想法还真管用,山魈想要偷袭他或者楚涟漪,都被萧凌和诺山纷纷阻挡在外,根本无从下手,还有两只山魈在偷袭过程中被萧凌用剑划伤,鬼叫着逃离到后方。唐炮还没开枪,这些山魈就已经不是对手。
“师...师兄,前面漂着好多尸体!”辰轩得意地对着山魈做鬼脸,突然看见前面江面漂浮着的东西,颤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