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月轻轻挽着太后娘娘的胳膊,转头看了看自家还跪着的母妃,封太后似乎看懂了她的意思,打发着一个宫女扶起了许菲。
吴嬷嬷也是人精,看到萧寒月挽着封后娘娘,立刻故作吃惊道:“呦!咱们公主虽然第一次进宫,可见到太后娘娘一点也不怕生,还和太后娘娘这般亲近,想来也心疼自己嫡亲的祖母呢。”
封太后也不是没有私心,这可是她目前为止唯一带有血脉的公主,皇帝子嗣单薄,除却王府活下来的三位皇子和一位大公主,其余全部夭折了,也就怜月回来这几日,后宫才传来几位嫔妃有孕的消息。
萧寒月也深知,你得到的东西越多,将来需要偿还的也就越多。
她不是无知稚子,没有什么好怨愤的,这个国家就是这样,子女的婚姻其实就是家族用来交换的筹码而已。
“太后娘娘,皇上与静安王求见”大太监低头站在在门口,听着太后娘娘的回复。
“让他们进来吧!”太后抬头瞪了一眼许菲,又看了看身边软糯糯的孙女。
许菲看到皇上进来,起身跪在一旁行礼。
皇上身后跟着静安王与萧瑾、萧琰兄弟二人。
“儿臣见过母后”皇上、静安王抬手行了一礼。
萧瑾、萧琰跪下“孙儿给祖母请安”
太后看了一眼他们,摆手示意起身,转头就一直盯着身边的小孙女看。
皇上看着旁边跪着的弟妹,也摆手示意起身,静安王走到许菲跟前慢慢的扶起了自己的王妃“幸苦你了”
许菲对着他笑了笑没说话,可静安王是看懂了那眼神中的意思的。
太后拍了拍萧寒月的手背“怜月这么些年都没回来,今日回宫便有喜事,你们都留在宫中陪着哀家用膳吧!
皇帝也留下来陪哀家一起用膳吧!
看哀家这脑子,怜月,快,给你皇伯父请安”太后放开了拉着萧寒月的手。
萧寒月抬头站起来,看着使眼色的太后、父王、母妃、大哥、二哥,立刻起身看着眼前皇帝,四十多岁的年纪,白净脸留着半长不短的胡子。
猛然一看特别像一位慈祥的老者,却异常让人觉得温暖。
萧景辰看着萧寒月一直盯着他看,于是童心未泯朝着萧寒月眨了眨眼睛。
萧寒月猛然回神噗的一下笑出了声,连忙行礼“怜月拜见皇伯父,皇伯父看着比我爹还年轻、好看,有种翩翩公子的姿态。”
萧寒月说着便起身,脚步轻盈的走到皇帝面前伸手挽住了萧景辰的胳膊,月牙弯弯的对视着他。
这一句淳朴的夸奖让萧景辰龙颜大悦,一直夸赞着静安王有一位好女儿,大梁有一个好公主。
回到家,萧瑾拦着了萧寒月的去路。
“兄长既然有话想跟我说,那就进来吧!”萧寒月推开房门,直接走到了火炉旁,顺便还倒了一壶水放在了火炉上。
看着门口站着的萧瑾,萧寒月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火炉旁的萧寒月朝着墨琪使了个眼色,墨琪便跟着墨兰已经将茶具都搬了过来,看到那一整套的茶具,饶是见多识广的萧瑾也不由的,眼前发直:“兄长不准备过来尝尝?”
诺大的方盘整齐的摆放着十几样东西,萧瑾模模糊糊认出,茶壶、茶盏、茶盘、火炉几样,剩下的便有些不明所以了。
萧寒月来之前,她师兄吩咐下面人把所有能用到的东西都带齐了,因此墨兰将东西放好之后,她便对着萧瑾轻轻盈盈的行了个礼:“那怜月就献丑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蓝色的马面裙,衣袖略宽,裙摆繁复,此时,动作轻盈的跪坐在地上,裙摆犹如花朵一般散开,衣袖轻垂露出纤细的皓腕,带着说不出的秀丽美感。
她先是在水盆中净手,素白的手指简直比盛着水的小巧瓷盆还要白皙,沾上水珠之后更是莹润如玉。
用素白的帕子将手上的水珠擦干,她拿起水钵,倒入白瓷小火炉上的砂铫之中,趁着这个功夫,将茶盏放入正茶洗中以半热之水浸泡。
萧瑾一直神色专注的盯着萧寒月看,越看眼神越是明亮,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萧寒月如此陌生了。
片刻之后,砂铫盖子轻动,有热气冒出。
萧寒月已经恰到好处的用瓷勺将适量茶叶放入浸泡好的青花薄胎大茶盏中,听到动静,便端起砂铫冲入热水,茶叶翻滚,一股茶香悠然而出。
萧瑾心中已经带上了期待,身体微微前倾嗅着茶香,准备将茶盏接过来,可沐云瑶却是端起茶盏,将里面的水倒入茶盂中。
萧瑾一愣,这难道不是给他喝的?
只见沐云瑶再次端起砂铫,高高的将水注入大茶盏中,然后盖上盖子,等候了片刻之后,用茶盘端了,双手放到萧瑾面前。
“因是泡给大哥一人品鉴,便只追求茶的味道,不将那些繁复的过程一一演示,兄长可千万不要觉得我敷衍才好。”
“怜月真是大了,不过妹妹一番动作若行云流水,我在一旁看着便觉心神宁静、安然无物,实在是让人赏心悦目,只怕不知下了多少年功夫!”
萧寒月轻笑,对着萧瑾做了个请的动作。
萧瑾轻轻将茶盏的盖子掀开,随即愣在原地。
只见茶盏中碧绿的茶叶展开,芽似枪叶如旗,清透碧绿的汤面上,水汽夹着茶香缕缕上升,如云蒸霞蔚。
他忍不住的瞪大眼睛,直到萧寒月再次开口提醒,才慢慢的端起茶盏,茶水晃动,茶香更浓,叶片随之摇曳,犹如雪花旋转落下,在杯底成朵,鲜嫩如生。
萧瑾忍着不舍尝了一口,顿时感觉心胸一片舒泰,忍不住叹息一声:“本以为自己也算是个爱茶人,到现在才明白,之前不过是牛嚼牡丹罢了。
小妹的的泡茶手艺更是令人惊叹!”
“兄长谬赞了,真正懂茶爱茶的人,早已不拘泥形式。
我不过是耍弄一些小心计,想要大哥知道我并非孩童,这些年虽然一直呆在深山之中养病,可所有的功课我都未曾落下。
兄长也不用疑惑为什么我看着于平时不同,或者说与旁人眼中的萧寒月不同。”
萧瑾想说什么,可看着萧寒月倔强的眼神,又什么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