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景剑寒心头一紧,蝶衣是他一辈子的伤痛,这个女人或许会永远藏在自己心中,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是现在自己爱上的人,他两个都不愿意忘记。
“到时候本宫自会说的。”她的脸上毫无表情,将伞塞入了他的手中,就漫步于雨中。
望着那消瘦的背影,景剑寒打消了原来的想法,既然太后要将他困在宫中,他就不如用这段时间来重新抱得美人归。
细雨霏霏,他打着伞头一次觉得这样漫步也是一种情趣。
望着那阴霾的天空,他的心中却有一丝喜意。
当皇上的圣旨传入太后耳中的时候,原本一张雍容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可怖起来,她随手抓起小几上的香薰炉往地上砸去。
“皇上的翅膀硬了,竟然私自下了圣旨,他还有什么事情要瞒着哀家的?”
“太后恐怕要多多防备着点如贵太妃才是。”
“此话何意?”赵氏不解抬眉,这贵太妃虽然身份显贵,可她不过是个生不出蛋来的女人,没有子嗣的她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争抢。
“太后别忘了,虽然如贵太妃并没有子嗣,可她却亲生养大了二皇子,难道您忘记了当年您对陈妃做的事情了吗?二皇子现在已经羽翼丰满,他是不会忘记那屈辱的仇恨的。”
“羽翼丰满!真是可笑。”赵氏嘴角勾起了阴暗的笑容,低垂眼眸把玩着染着丹蔻的玉葱指。
当年她早就知道这个狼崽子长大了定会扑到自己的身上,为了避免自己受到伤害,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现在已经是个残缺的男人,给自己提鞋还不配,还想登上宝座,若是自己将这个秘密透露出去,那他就已经败得灰头土脸了。
看到她自信满满的样子,身着青色袄子的宫女怯怯询问:“那皇上那里还需要再用药吗?”
还有最后一帖药,要是在用下去的话,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都无可救药了。
赵氏的眼前掠过一丝悲伤,就算是景容有多么的叛逆,可终究是从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给点教训就好了,让他知道知道痛苦,将来就不会做傻事了。拿药暂时放着,这可是哀家最后一招险棋了。”
“诺。”
宫婢缓缓离去,却在拐弯处,将一包东西交给了一个身着蓝袍的男子:“这是最后一帖药,保准能送皇上归天,那些太医们断然不会察觉真相的。”
“兰秀,还是你最懂本王的心,将来本王登上皇位,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奴婢不敢奢求王爷的报答,只要王爷真心对待奴婢就可以了。”
“本王对你当然是真心实意的,若不是想要将那个老妖婆给骗过去的话,本王也不会隐忍了那么多年。美人在怀却不能亲热的日子,真是难受。”他笑得是那么的轻佻,冰冷的手抬起了对方的下颌,看到那眼中的柔情,滑动了喉结。
“王爷……奴婢还要去伺候如贵太妃呢。”
兰秀早已融化在那柔情的目光中,脸上填满了绯红之色。
整个身子如同被电击一般,酥酥麻麻的,险些摔倒地上。
“可得好好小心着点,她可是本王的恩人。”
“诺。”
兰秀自然懂得这个道理,王爷的生母虽然还活着,可若是王爷真的登上大宝的话,得要一个身份显贵的太后娘娘,这样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们才会没话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切全都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眼中。
一袭胡服的月歌在这个宫中算是个异类,她的衣服就是身份象征,没人敢去阻挠她。
那些原本在紫宸殿监视的护卫,看到她也只能乖乖的让开道路。
柔荑用力推开房门,她进入了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宫殿,看着额那个躺在软榻上,那个毫无生气的男子,给了他一记巴掌。
“当年若不是看在你这样痴情的份上,我也不会将这杏雨给救出来,可你呢?你是怎么对待她的?竟然将她打入了冷宫,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让她伤心欲绝的吗?”
凤眸圆睁,她似乎还不解气,揪起了那明黄色的龙袍。
柔荑半空着,望着那闭上眼睛的绝望模样,她实在是下不去手。
月歌松开了手,将他推到在被褥中,往他的嘴巴里塞入了一枚解药:“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总而言之我会让你们都好好活下去的。”
原本死灰一片的眼眸亮了起来:“你真的能让我们一辈子相伴下去吗?”
“能否一辈子相伴到老,那得看你的诚意了,我能做到的,不过是保住你们的性命而已。”
月歌走到了桌子前,翻弄着里面的书本,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望着上面颤抖的字迹,淡然一笑,随后将其放在了火盆里。
望着熊熊烈火,景容从榻上跌落了下去:“你这是何故,难道你不想让皇叔得到这一切吗?”
“这的确是天下大部分的梦想,可这不包括我会同意我的夫君接下这个烂摊子。他现在只是摄政王,就已经拥有了无数的姬妾,要是将来后宫三千,那我这个旧人还不得将眼睛给哭瞎了。”
轻松的玩笑话让景容一下子变得不轻松起来,大皇兄已经死了,二皇兄根本就不是一个可靠的人,难道他当真要被这皇位给束缚一辈子吗?
“难道皇叔就不能替我分担点吗?”
想来自己的长子马上就要出世了,不如就让皇叔兼任太子太傅,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替自己分担责任了。
望着那圆鼓鼓打转的眼珠子,月歌立刻摆手:“你的那些小心思是瞒不过我的,你还是等你儿子长大了,将皇位传给你的儿子吧。”
景容一下子如同泄气的皮球,一瘸一拐的坐到了椅子上。
“我和杏雨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好吧,看在你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上,只要皇上能告诉我当年蝶衣死亡的真相,我就可以在你皇叔耳边吹吹枕头风,让他再帮你个一年半载的,知道你和贵人的孩子出世为止。”
景容眼前一亮,瞬间觉得刚才的伤痛全都消失了。
修长的手指按向开关,从里面拿出了一块写满血书的黄布。
“这些就是当年的真相,不过你可千万不要伤害我的母后,好歹她也是我的娘亲。”
望着那善良的眼眸,月歌得意一笑,将那黄布塞入了自己的腰间:“你放心吧,太后可以长命百岁的。”
这上面的血书写的清清楚楚,原来当年蝶衣并不是死于一场意外,竟然是王府的姬妾害死的。
而且对于那幕后的主子,这上面也写的明明白白。
她恍若没事人一般走出了紫宸殿,不过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添上了一层悲伤。
“好了,你们都别跟着本宫了!本宫要在御花园里安静下。”月歌坐在了美人靠上,慵懒的望着池塘里的鱼儿。
耳边传来了悠扬哀愁的笛声,既然那个人都已经死了,她也不会吃一个死人的醋,他是个长情的人啊。
一曲终了,景剑寒将笛子藏在腰间,缓缓走到了她的身边:“今日这一曲算是我为她的送别吧,想必当年那件事情你已经查清楚了吧,我对她算是有个交代了。”
“本宫出马,没有什么事情是本宫办不到的,有了这个确凿的证据,王爷不但能帮蝶衣翻案,更能将赵氏拉下来。”
景剑寒不语,伸出修长的手搭在了她的香肩上,和她一同观赏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
柔荑撒了一把食物下去,里面的鱼儿争先恐后的才吃着,就如同大家都在争先恐后的抢夺着这个皇位一般。
时间如同指间沙,缓缓溜走了,眨眼已是多年时光。
启元元年,赵太后身子抱恙,来到了行宫休养声息,从此后宫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景修奕在生母陈氏病故后,也来到了清和寺出家,从此脱离凡尘之事。
杏雨也不负众望,诞下了一对双生皇子。
听到婴儿争先恐后的啼哭声,原本还在处理公事的景剑寒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事务,将一封辞呈上交给了这个已经渐渐成熟的帝王。
景容嘟起嘴巴,圆睁眼眸:“皇叔就不能留下来帮我吗?”
“如今皇上也已经当爹了,也该让皇叔我好好休息,要不然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大胖儿子。”
那火辣辣的目光盯着月歌,她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谁说要给你生儿子了。”
望着那轻盈跑出的身影,景剑寒发出了爽朗的笑容。
回到摄政王府之后,他立刻将所有的姬妾全都送出了府邸。
落霞等人能够抱住一条小命,自然对月歌的敌意都没了。
经过几年的冷静期,她们都已经想明白了。于其在这里耗费光阴,不如趁着现在还年轻,早日找个好男人嫁了,过个平凡的日子。
此时月歌正心情大好的趴在青石板的地上,也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景剑寒瞥了一眼,看到那歪歪扭扭的字时,爽朗大笑。
他缓缓蹲下,握住了那柔荑在宣纸上龙飞凤舞。
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