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清风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说些什么。
只是闫柳的神色有些冷然：“那就任凭他们晚上在村子里游荡？你们可知游魂不入忘川，可是会化为厉鬼的。”
阿侬反驳：“你昨晚也宿在村子里了，你的人也宿在村里，你可曾见过它们害人？”
闫柳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就算它们不害人，这样下去，迟早也是魂飞魄散。”
阿侬低下头，不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后，一滴清泪从阿侬的脸颊滑到下颌。
熹微这才发现，阿侬哭了。
熹微手忙脚乱的帮阿侬擦眼泪，龚清风和闫柳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熹微柔声哄道：“阿侬，别哭了，道长们不碰它们就是了，不会魂飞魄散的、也不会变成厉鬼的，你别怕。”
龚清风用胳膊肘也戳了一下闫柳。
闫柳纠结的开口：“我……”
“我也不是想气你们。”阿侬哽咽了一下，语气委屈，眼泪开始像珠子一样往下掉：“我只是……它们从来没有害过人，有时候还会帮我们驱赶野兽，我们知道有很多事……都是它们帮我们的。”
阿侬抹了一把红红的眼睛：“我们也不是贪恋它们对我们的照顾，只是曾经血脉相连，我们都舍不得。”
“道长，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阿侬恳求道：“我不要你报恩，只要给我几天的时间，让我通知村里的人，让我们看看他们，祭拜一下他们，你再超度他们好不好。”
龚清风喉结动了动，神色动容，只是最终点了头：“你去吧。”
闫柳眼眸一闪，在阿侬跑出去后，他一把抓住了龚清风的胳膊，把他推到墙上，抓住他的衣襟，低声呵斥道：“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龚清风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一个小姑娘的心愿而已，你不也默认了吗？而且她对你有恩，借此还了这恩情不更好。”
闫柳瞪了他一眼，最终是放开他的衣襟，拂袖而去。
“你们在担心什么？”从刚才沉默到现在的熹微沉声问道：“怕村长他们翻脸，还是怕那些鬼魂对你们下手？”
“都有。”龚清风收敛了笑容，好一会儿才再抬头看熹微：“但我相信人性本善。”
他脸上出现一抹熹微看不太懂的神色。
有些熟悉。
熹微的脑中好似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些疼。
又有什么画面呼之欲出。
有个人，抱住他的身体，亲昵的亲吻他的额头。
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悲恸和疯狂：“你怎么能死，我还没腻呢，你这就想脱身，你做梦。”
熹微看见“自己”带血的手伸出来，摸了摸那人看不清容貌的面容：“是我的错，我欠了你，你不要难过，我死了，你也不要再恨了，长生殿里我那颗海棠树底下我埋了很多桂花酿，不醉人，很甜，你悠着点儿，别喝完了，床底下我藏了一罐子饴糖，也别一下子吃完了……”
熹微听见“自己”轻声笑了一下，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那一幕的最后，熹微隐约“听”到那人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谁稀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