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萦绕,温气上浮。
这里有一张陈年的木制桌子,桌子是方形的,闻着有一股淡淡的沉香味。
方桌上有着十二把不同类型的锤子:
有纹着真龙的龙头形状的锤子
有刻着药理、异草、怪物的迷你锤子
有由散乱不同的机械零件拼成的奇怪锤子
有着...
锤子是以锤头向下,锤柄向上的放在桌子上,稳稳当当。而且仔细看,还会发现十二把锤子和各自桌边的距离是完全相等的。
十二把锤子,对应的是桌边的十二个位置,十二个位置上都对应的有着一把木制的高椅。
此时,在那把机械锤子对应的位置上,也就是方桌的末座,正坐着一位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留着一头整齐的平发,下半身因为有桌子挡住,所以什么也看不见。
他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眼睛里的瞳孔仿佛能吞噬光芒,鼻子扁扁的,下巴还残存着忘记刮掉的小胡子。
“瓦尔斯,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末座的另一头的首位处传来声音,但因为白雾太浓,瓦尔斯看不见那边的情况。
瓦尔斯晃晃头,无奈的笑了笑,笑容很是难看。
“我是那个家族的,就算现在不这样做,那以后迟早也要做同样的事。
现在做,可能还会多几份成功的把握。”
另一边没有说话...
瓦尔斯也不在意,而是看向了自己的手心,他的手里正握着一块棕色的指南针。
指南针被瓦尔斯翻到了背面,背面上有着几行小字:
持有我则为我之主,我不喜欢指东西南北,只喜欢指向主人当时最想的东西或人,主人只要按下我头上的小螺丝即可使用。
但千万要记住,每次按下螺丝使用我时,都会招来主人最恐惧的东西或生物喔。
——你的仆人克比婕斯指南针
瓦尔斯不停的翻看着手里的指南针,嘴里还念叨着些话:
“克比婕斯,再见了,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
瓦尔斯的语气里有种老友即将最后一别的感觉,似乎那指南针就是他的老友。
他摩挲了一下指南针,像是鉴赏,也更像是安慰。
“咔!”
瓦尔斯轻轻按下了指南针头顶上的小螺丝...
...
乌云密布,风雨交加。
比乌云更黑的是密布在处刑广场周围的黑伞,那是围观群众撑起的“一片天”。
雨点密密麻麻的打在数以万计的黑伞上,“啵!啵!”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荡。
“这雨,就像是为瓦尔斯奏响的丧曲...”
广场的处刑台上,一位胖的守卫士兵对另一位瘦的守卫士兵说道,另一位士兵看了看天空,却什么都没有说。
雨零零散散的打在士兵的盔甲上,有些则落在了由木头和刀片制成的断头台上。流下来的水冲刷着石板,从黑色的处刑台上继续往下流,又流入了一所灰色建筑的铁栅门内。
死寂黑的铁栅门似乎在雨水的冲刷下显露出了它的真面目,那仿佛是一位拿着镰刀的死神,他要收走走出大门的每一条生命。
硕大的广场上安静的可怕,除了雨声,只能偶尔听到人的低语和不远处钟楼时针转动的声音。
突然,铁栅门被打开的“吱!吱!”声打破了静谧的广场,那像是死神在打磨他的镰刀。
大门走出了一队人,一队人围着一个双手双脚都戴着锁铐的中年男人。
黑发有些打结,发乱的生长挡住了黑色的双瞳,身上穿着白大褂、黑长裤,白大褂上布满了污渍,还有一双已经被磨成拖鞋的皮鞋。
皮鞋砸在石板的道路上,发出了“喯!喯!”的声音,盖过了雨声、低语声、钟声,一步步的走向断头台,走向死亡。随着脚步声,似乎广场里每个人的心脏都跟脚步声同频率跳了起来。
瓦尔斯走到了断头台前,跪在了冰冷的石板上。一个全身墨绿色军服的军官从队内走了出来,走到了断头台旁边。
军官右手握拳,大力锤了下左胸,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左手拿起并展开了一本血红色的本子,然后庄严的说道:
“瓦尔斯,涉嫌制造危险武器罪,走私武器罪等罪名,触犯了东笼国的法律。经东笼大法庭三次审判后决定,于今日下午四点举行死刑。”
军官的语句中毫无情绪波动。
而后似乎又变安静了,比之前更加安静了。钟楼的时间在往四点赶,雨点在往地面赶。
...
“叮!”四点到了...
鲜红的血液从喉管中迸发出来,迅速染红了处刑台的地面,黑伞下的有些人发出了尖叫。
那是一位瘦的士兵被另一位胖的士兵用藏在手里的小刀瞬间割喉而死亡。
处刑台上,除了那队护送瓦尔斯的士兵们外,广场周围几乎有一半的士兵用各种武器各种方式突袭杀死了自己旁边的同伴,然后全部都朝着瓦尔斯的方向狂奔而去。
大雨成为了他们反击的伴奏。
那位军官没有表情的走向断头台的绳索处,瓦尔斯也没有任何要改变当前姿势的前兆,似乎他俩都已经预知到了这种情况。
两个反叛的士兵离断头台处近,及时在军官到达前拦截住了他。
他们一人拿着剑,一人拿着刀,挥向了军官。
面对两位士兵斩来的短刀和短剑,军官抬起双手抓住一边一个,没有给人观察的时间,用力掰断了两件质地不错的武器,然后双手分别向两人推出。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瞬间打中,如同炮弹般飞了出去,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围观的人们似乎被这样的场景给吓坏了,开始杂乱起来,雨下的黑伞蠢蠢欲动。
军官立掌为刀,斩断了绳索斩断了大雨。
红色,都是红色...
刀斩下了瓦尔斯。
“不!”一声呐喊中透露着绝望。
雨点在黑伞中炸开了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