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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赴死者

伯恩哈德大学最高处,两道人影浮现而出。

莫里亚蒂教授依旧穿着精致考究的礼服,戴着圆顶小礼帽,拄着木制手杖,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富有智慧的眼睛透过镜片望着下方的王国大道。

天空乌云密布,现在正值奥克兰多的雨季。

原本繁华热闹的王国大道此时空无一人,微风吹过,只能卷起些许尘埃。

临一与莫里亚蒂教授并肩而立,二人沉默不语。

夏宫大门缓缓打开,一支青铜军团踏着整齐的步伐迈上王国大道,除去踏步之声,再无丝毫杂音。

青铜军团后方,四个高大魁梧的青铜士兵肩抗青铜御座,步伐稳健整齐。

威廉·图鲁诺·蒙巴顿三世国王面无表情的端坐其上,身前横放着一柄铁剑。

这柄剑既大且重,银色的锋刃上反映着淡绿色的光芒,剑柄与剑锷都镶嵌有黄金,上面雕刻着神秘的符文。

这正是当年蒙巴顿三世率领狮心铁骑征战斯拉夫和战争神教时的武器,一件没有副作用的非凡物品,他的“胜利誓约之剑”。

之前的他是蒙巴顿三世,多恩的国王,但当他执起胜利誓约之剑时,他就是当年的“狮心王”。

王国大道的另一头,岁月教堂前的仰望者雕像下,教宗,两位枢机主教,三位主教和五支守望者小队肃穆的站在那里等待着国王的到来。

国王在第一时间封闭了岁月教堂与外界的联络,所以他们只来得及调集三支小队和他们的主教。

教宗穿着盛大祭祀时的祭袍,金瞳中倒映着灰暗的天空,和蔼不再,只剩肃穆。

天空中乌云忽然翻滚,浮空艇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天空,五艘架设着多门火炮的浮空艇冲破云层,降临在这片萧杀之地。

与浮空艇一同出现的还有上千名手持蒸汽步枪的普通士兵,他们从藏身的建筑中现身,将岁月教堂团团包围。

这些士兵的眼中还带着些犹豫,因为他们从未想到自己的枪口会对准女神的信徒。

但今天,至少是今天,他们还是多恩士兵,御座上的那位怪物仍是他们的国王,他们必须服从命令!

大剧院的废墟上,数十名巴列维的非凡者侍卫显出身形。

贵族区伊丽莎白公主府邸,暗夜蔷薇们走出宫殿。

一向宣扬神爱世人的教宗忽然感到有些悲哀。

女神怜悯世人,但世人却报以兵戈。

他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国王陛下,在心中为他默哀。

他也只是一个迷途的羔羊罢了。

不过为了世人,他必须除去这个危害。

“女神在上!赴死者向您致敬!”

“女神在上!赴死者向您致敬!”众人皆随教宗一起宣誓。

“很悲壮,不是吗?”临一低声说了一句。

莫里亚蒂教授投来一道惊异的目光,说:“于你而言,应该已经麻木了吧?”

临一轻笑,“并没有。”

下方,青铜军团已经停止前进,蒙巴顿三世向军队下达了命令。

在青铜御座的影响下,那些普通士兵失去了同情之心,只剩下国王的命令。

“进攻!”

他们端起武器,悍然发动冲锋。

“女神宽恕!”枢机主教海菲尔德在胸前划出一道六芒星,然后伸出右手。

前方的大地震颤崩裂,无数条粗壮的藤蔓钻出泥土,横扫冲锋的士兵,他们的身体在瞬间被拍飞,不幸者甚至直接被拍碎了脑袋。

藤蔓上绽放出一朵朵硕大的红花,浅绿色的气体从花蕊中飘出,将整片区域都化成了死亡禁区。

那些士兵吸入毒气后就皮肤瘙痒溃烂,一旦用力抓挠就会扯掉一大片皮肤组织和血肉,有的甚至直接露出了阴森白骨。

天空中的浮空艇也开始了轰鸣,数十门火炮调转方向,聚集火力轰炸仰望者雕像的位置。

另一位枢机主教塞西尔抬起头,身体在狂风中慢慢飘起。

本就骇人的天空此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遮蔽天日,乌云甚至都被吹散,露出了太阳。

金色的阳光撒在地面上,让这片人间炼狱平添了几分圣洁的气息,犹如油画里描述的末日之战。

一艘浮空艇在狂风中失去平衡,旋转着飞速坠下,砸在布满藤蔓的群星广场上,发出震耳的爆炸声和冲天光焰。

塞西尔心中为这些死者默哀,行动上却未有任何迟疑。

他正要一举歼灭空中的敌人,一道身影就从侧方射出,一把攥住他的脚踝向下拉去。

这一击虽然来的突然,但也不至于让他无力应对,身为神教枢机,他的实战经验相当丰富。

两道风刃迅速成型,向不同方向切去,如果敌人不松手,就会被切去手臂,如果他松手下坠,就会被拦腰斩断。

就在他等待敌人自取灭亡之时,脚踝处忽然传来一阵凉意,他低头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他的右脚已经与脚踝脱离,缺口处附着一层黑色的液体,接触的血肉已经糜烂,腿骨也没能避免。

“腐蚀之力!”他心中惊呼,然后狠下心用风刃将自己的小腿切断,避免了全身被腐蚀之力侵染的结果。

他忍痛飞向一边,冷汗顺着额头留下,遮挡了他的视线。

那个有腐蚀之力的敌人已经消失,但他不敢再有丝毫大意,在身边凝聚起了一道乱流风盾。

青铜军团在这时发动进攻,那些青铜士兵无惧毒气,也有足够的力量抗击藤蔓,藤蔓之海只能减缓他们的速度,却无法阻止他们。

海菲尔德枢机召出大群独眼树人与青铜军团硬撼,但这些青铜士兵体型小移动迅速,小山般的树人很难对他们造成伤害,只能凭借身体优势进行范围攻击。

见战局不利,主教们和守望者小队纷纷冲向战场,与青铜军团搏杀。

半空的塞西尔枢机正要参战,身体刚一移动,风盾露出间隙,数枚飞刀就趁虚而入,直指他的要害。

他爆喝一声,冒着波及自身的危险在风盾内掀起风刃之舞,瞬间将飞刀击落,他本人则幸运的没有受伤。

这时,那道身影再度出现,而且就在风盾之外,这让塞西尔看清了他的样子。

“刺客?是阿卡索还是无面者?”

无面者是另一大刺客组织,只是他们的行踪更加诡秘,而且很少出现在多恩。

他来不及再多想,因为敌人已经将手覆盖在了风盾之上,黑色的液体覆盖其上,腐蚀着盾壁。

同样具有腐蚀性的气体通过孔洞进入风盾内,随着风力很快就弥漫四周。

塞西尔急忙撤去风盾,将腐蚀性气体吹散后就发动了反击,压缩而成的风弹无声的射出,直接命中刺客正面,将他重重的砸在了仰望者雕像上。

石雕断裂,硝烟弥漫,刺客趁机失去了踪影。

主战场,星空广场上,主教和守望者的加入逆转了战局,他们每个人都被准许挑选了一件封印物,所以他们既能配合进攻,还能使用封印物诡异的能力,面对只能赤身肉搏的青铜军团自然占据了上风。

眼看青铜军团节节败退,在一旁观望的巴列维侍卫和暗夜蔷薇们也取出封印物或非凡物品加入了战局,使战场一时间陷入了胶着。

巴列维侍卫长和暗夜蔷薇的主母突出重围,不约而同的夹击枢机主教海菲尔德。

那道黑影再度出现,与枢机塞西尔近身缠斗。

教宗屹立于原地,与青铜御座上的“狮心王”隔空相对。

他们都在等待时机。

巴列维侍卫长的非凡能力很特别,他掷出数枚暗器,然后就能瞬间替换其中之一进行突然袭击,海菲尔德未曾预料这种诡异的能力,所以刚一接触就受了伤,左侧肋骨被打断了一根。

主母的攻击则中规中矩,使用一柄细剑不断的围绕海菲尔德游走攻击,虽然不能伤害到他,但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为侍卫长提供了机会。

其实海菲尔德并没有对这位人间尤物掉以轻心,一是她的魅惑能力甚至能在战斗中吸引他的注意力,二是他可以感受到空气中多了些什么东西,只是太过于微小而难以用肉眼识别。

地面中不断钻出各种藤蔓,其中甚至还有一种藤蔓可以释放出麻痹神经的毒素,让人不知不觉间失去知觉。

如果不是能力特殊,他们根本不可能在这位枢机主教手下坚持太久。

但世事难料!

海菲尔德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喷出一口鲜血。

主母露出笑容。

攻击生效了!

她可以制造肉眼不可见的微生物悬浮在空气中,一旦敌人吸入了一定的量,它们就会组合成被她称为“贪食虫”的东西,贪食虫将吞噬掉周边的一切血肉,而这一般会从敌人的肺部开始,然后慢慢扩散全身。

海菲尔德抑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跪在地上大口的吐着鲜血,耳朵和鼻子中也慢慢溢出鲜血。

他忽然抬起头,嗓子中发出“喀喇喀喇”的怪声。他的双眼因充血而变得赤红,面目狰狞犹如恶魔。

“杀了…我,杀……我……”他的声音呢喃不清,但依稀可辨。

一道风刃忽然斩下,结束了的他痛苦,也结束了他的生命。

“女神在上!敞开天国的门,让您虔诚的信徒回归您的怀抱!”塞西尔收回手,为自己的同僚哀悼。

“老朋友,走好。”

他的战斗依旧进行着。

他的实力强过大师刺客,但是一旦近身作战,就要时刻提防大师刺客出其不意的偷袭,这让他难以发挥出全部实力,只能小心应对。

当看到杀死了海菲尔德的两人朝自己冲来时,他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了绝望感。

“呵呵,看来我也要去见女神了。”他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坦然的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够了!”一直沉默的教宗终于开口了。

他的话语就是力量,他的意志就是规则。

侍卫长和主母二人忽然停在原地,保持着奔跑的姿势一动不动,犹如凛冬郡的人像冰雕。

远处,青铜御座上的狮心王也缓缓站了起来,紧紧握住了誓约胜利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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