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一时安静无哗。容鹤眯了眯眼,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望着翟疆白,手中的缰绳松了几分,却无半分要下马的意思。
“臣国子监酒翟疆白奉圣上旨意,前来迎接殿下。”翟疆白驾着马到了容鹤面前,便下马向他躬身行礼。
容鹤望着他似笑非笑,迟迟不让他起身。
人群里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容宓也不免得皱眉。即是要迎接,为何如今才来?分明是有意怠慢。阿识啊阿识,你真的就这般容不下你的三皇兄吗?就像、你容不下我一样……
“有劳翟大人。”良久,容鹤方才向他点头。
“哪里的话,这本就是下官该做的。殿下路途劳顿,还是快些回宫复了旨,也好早些赶去皇陵祭拜。”
翟疆白话里话外,似是有意针对容鹤。军队尚未整顿却要先行复旨随即立刻动身赶往皇陵,如此咄咄紧逼,怕是等到回了宫,这兵权、也要拱手相让吧!
容鹤心中冷笑,面上却没有过多的情绪:“翟大人说得极是,翟大人如今能得圣上如此信赖,自然晓得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方才见是翟大人前来迎接本殿下,本殿下还有些疑虑,如今大人一说,本殿下就明白了。原来大人是想一会儿与本殿下一同前去皇陵,做自己该做的事。”
容鹤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四下百姓刚好能听清楚。此话一出,大家才纷纷想起,翟疆白曾是容宓长公主的驸马,于是大家都开始讨论他和容宓之间的陈年旧事。
耳边七嘴八舌的讨论声让翟疆白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异光,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随即扬手一挥,身后的官兵迅速让出了一条道路来,翟疆白侧身恭敬地站在了街道的一边:“殿下还是先请吧。”
容鹤“嗯”了一声,余光瞥了眼颔首的翟疆白,轻蔑的神色被容宓敏锐地捕捉,容宓看见他对翟疆白表现出十分不屑的情绪,随后缰绳一拉,自顾自地带着军队向远方驶去。
容宓望着容鹤策马离去的背影,似乎看到了他昔日在边疆驰骋沙场的身影,那时朝廷收到了一道道御敌有功的奏章,上面用红色墨汁着色的名字正是'容鹤'二字。
容宓有些感动他方才指责翟疆白不为公主守灵的话语,转头望向斜上方还恭敬候着的翟疆白,心情顿时变得复杂。
容鹤说的那番话细想来的确有几分不对,为何翟疆白如此迫不及待的进入仕途,又为何、能得容识如此重用?
容宓眼底的希冀渐渐褪去,望向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陌生。
她记得翟疆白曾经问过自己:“若有一日,当你发现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不是你原本所想的那个样子,那你会怎样?”
她如实回答:“那我会抛开往日对这个人的所有印象,重新去认识他。”
所以,容宓觉得自己好像有必要抛开以往对翟疆白所有的认识,重新去认识他。
就好像,她不得不重新去认识容识一样。
容宓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感受到身旁探究的目光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发现坠儿正歪着脑袋满脸写着疑惑地打量着自己,容宓心中'咯噔'一下,强挤出笑容故作镇定地对坠儿道:“怎么了?”
坠儿猛然低头:“没、没什么。”
容宓抿唇。这个小丫头,看来是有些怀疑自己了。毕竟她从小在姜无畏身边,太过熟悉原来的姜无畏,看来得想个法子,送走她了。
“护送三殿下。”翟疆白冷冷地声音打断容宓的思索,容宓见他挥手召集官兵死死跟着容鹤的军队后面,不多靠近一分,也不拉远一丁点距离。
“小姐,咱们不走吗?”坠儿见身旁的百姓都无趣地渐渐散开,哆哆嗦嗦地道。
“走吧。”
容宓点头,转身往回走。
“小姐,我们去哪?”
“回府。”
府里约莫热闹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