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天鹅的守护
她很幸运,爱她的老公就是她幸运的直接体现,蓦然回首,才发现,其实她幸运了很久,早在她没有发觉之时,幸运女神就已经开始光顾。
在爱情里,最先爱上她的钟秉人总是吃亏的,她可以任性,可以胡闹。可钟秉人却不可以,因为爱上了她。在爱情的领域里,最先爱上的那方,总是卑微的,因为怕被抛下。
可能在钟秉人的一言一行中也透露着怕被抛下的痕迹,比如说结婚后的温柔还有思贤俊的出现。一次次的行为只是为了让她将他记得清楚,不易忘记。不,可能还有一个深沉的原因,那就是,希望她能在这剧中剧中对他产生爱恋。
他成功了,成功得十分艰难却也十分完美。
她被感动着,一次又一次。不管是看海时脚下细碎的沙砾还是她受伤时依靠的安心怀抱,或者是那个阳光少年思贤俊的出现。
熹微的阳光缓缓地照射而下,缠绕的细长黑发下交缠的人影静静躺在床上,好安静却也温馨四溢。
秦呤突然醒了过来,张眼就是张放大的男性面孔的脸,她差点尖叫出声,却在看清是钟秉人后捂住了嘴。
钟秉人还在熟睡,她拉开放在自己腰侧的大手,正打算轻轻下床,却被床畔男子宁静的睡颜吸引住。
凌乱的黑发遮挡住那双细长的黑眸,他修长的手指才刚被她放于一旁,在阳光的照射完美得惊人,像是美丽的雕塑,没有丝毫瑕疵。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那张白晳的面容上,先是眉,再是眯眼的眸子,还有那微颤的睫毛。最后,她的指尖停在了他的薄唇上,来回地抚摸。
就在昨日,他用这清冷的唇印上了她的,唇齿相依的温湿直到现在,她还能感受得到。
那温度是灼人的,像要烧尽所有,她的另一只手也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唇瓣,来回抚摸得有些粉红的唇微启着,十分的撩人心魄。
小心翼翼地,好像怕将他吵醒,秦呤的动作十分轻柔,她轻轻地俯下身子,这片唇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她想再次印证。
她的动作十分轻缓,像个慢动作,慢慢地靠近,都能够很清晰地看到那片白晳肌肤上的青葱似的胡滓。
“吻了后,应该就能知道作为主动接吻方的心思微动吧!”她喃喃道,像下了决心般,打算来了轻柔的吻。
头,微微地向下倾倒,然后轻缓地靠近,与以往被吻完全不同,现在的她,是第一次将朱唇贴往他。
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吧!秦呤暗忖,因为被一只笨蛋样的黑天鹅感动着,所以才慢慢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红得艳丽的唇齿,像在诱人采摘般,对外散发着清香味。
钟秉人的睫毛微颤着,像要苏醒过来,秦呤没有发觉,或者说即使发觉,也打着直接忽略过去的决心。
然后,一双黑眸张开,钟秉人醒了!秦呤的动作有些微顿,却打算继续前行。
她静静地凝视他,“能让我吻你吗?”很绅士的请求,却被她说得颇有些不伦不类。
钟秉人还未从迷茫中完全苏醒,被她这一句炸得脑中惊爆。
不过钟秉人始终是钟秉人,他的惊诧总是不会太长,下一瞬间,钟秉人就十分怡然地将双眸眯上,唇齿微启,引人采撷。
秦呤微微一笑,钟秉人总会泰然处之,哪怕作为被动的一方,也总是总领全域,完全不甘示弱。
这个吻,散发着异常热切的气味,勾缠着彼此,至死方休。
她吻着他,作为主动方,她的吻像是饥渴许久的人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滴水,不肯放手,哪怕那滴水可能只被风一吹就散,也不肯放开。
钟秉人回应着,缓缓地回应,一点点……一点点让她探寻着,一点点让她更深更深地触碰,触碰他隐匿于黑暗中的灵魂。
唇齿相接,钟秉人的眸子猛然睁开,眸内闪烁着熠熠光辉,闪亮得令秦呤心尖一滞。
她的动作一停,意志惊人地从这场吻中抽离出来,凝然的视线看着他,一直看着,“好像有一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钟秉人低沉的嗓音沙哑得像干渴很久的鱼,被放在空气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摇头,秦呤撑起身子,平躺着看向天花板,“没什么。”
只是有些感叹罢了!感叹接吻时主动与被动的不同。
“为什么想吻我。”他问着,轻扣她的手腕,握得有些紧了。
“想吻就吻,哪需要为什么。”她一惊,挣脱手腕,总不能说她只是想确认吻与被吻的不同或者是她被他吸引了!所以才吻下去罢!
“不需要?”钟秉人想了两秒,笑了,“的确是不需要。”跟爱情一样,不需要为此找而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笑什么!”还笑得那么轻松,简直就是引人深怒。
钟秉人摇头失笑,“我先回公司。记着,不许跟来。”他凶巴巴地板着脸看她,“还有,不许问为什么。”
真是了解秦呤,连为什么也不许她问。
“你不会在公司搞外遇吧!”她瞅他一眼。一想到这个可能,心中有些微刺。
“你想哪儿去了。”钟秉人瞪她,“东想西想。”
呼!心间的重石落地,“那你慢走。”
其实秦呤可能只在意这件事,虽一直叫钟秉人不许对外公布他们的婚姻也是为了让他,如果找到喜欢的人,可以大胆说爱。可是现在她却……
难道真的爱上了……
秦呤默默地看着钟秉人穿衣整理,然后出门,直到最后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才慢慢地回神开始起床。
如果真的爱上,那她应该做些什么呢?
时间是什么,时间就是条冗长而没有尽头的河流,永远的静止,永远的令人无措惊慌。
秦呤有些出神地坐在咖啡厅,在她对面的女子朗然的笑一直挂在脸上。
为什么会那么高兴,难道是示威?
秦呤心中有股子怒火向上涌冒着,快要灭顶。她想起了一个星期前,钟秉人走前的那声“你想哪儿去了。”的瞪眼,想到了她突然冒出的“你不会在公司搞外遇吧!”的猜想。然后又想到了先前在公司看到的那令她心中十分不快的一幕。
“李姐!”她还是这样唤着对面的李盈然,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心中的怒火满溢。
“啊!秦呤……”
她在笑,像是一个胜利者,笑得十分欢畅。秦呤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抑下想杀人的冲动。
“请问先前您跟我丈夫在做什么。”她微眯着眼,看向对面轻啜咖啡的李盈然,亏她那时的信任对钟秉人的信任。
“你说呢?”这是个反问,李盈然笑盈盈地轻啜咖啡,优雅得像只波丝猫。
你说呢?秦呤手心再紧了紧,抑制住有些托缰的理智,“你能再说得清楚点吗?”
眼帘中仿佛又浮动着令她抓狂的那一幕,被众人簇拥着的两人,相视凝望,然后男子俯身单跪,手上捧着的玫瑰红艳动人,周围众人的叫嚣拍手,还有起哄声。
真比伏天里的艳阳还要扎人眼球,更像在灼烧着亟欲干涸的泪腺。
“你不是看清楚了吗?怎么还问我。”李盈然显然十分欣赏秦呤脸上的表情变化,娇笑地将视线放在不远处的白色大楼。
就在那里,有一个男人隐在白色柱子背后静默地观注着这一切,他不慌不忙的脸上像是毫不在意,却不想,正是他紧绷的毫不在意泄露了他的紧张。
李盈然想起来,钟秉人正跪下跟她献花时,秦呤就突然出现,拉住她的手,将她托到了离公司不远的咖啡厅里。
那个男人想解释,却在看到女子眼中的紧张时,收住了手臂,顺道递给她一个帮忙的眼神,就这样,让她临时冲入了一场专演黑脸的戏幕。
她不想演戏呐!特别是伴黑脸的戏码,她更不喜欢。
“你喜欢他吗?不!”李盈然摇头,“你爱他吗?你的丈夫。”她的手放在桌下,一直通话的手机开着扩音,清楚地传递到对面白色柱子背后的男子耳中。男子浑身一顿,握着手机的手指有些僵直。
“你爱他吗?那个名为钟秉人的男人。”李盈然睨着怔神的秦呤,轻啜着杯子。
“为什么要告诉你。”秦呤回神,瞪了她一眼。
这个问题她不想回答,特别是当物件是李盈然时,就更不想回答。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在看着钟秉人向我献花时,会那么冲动地拉我到这里。”李盈然目光扫视略显雅致的咖啡厅,将视线收回看着对面有些怔滞的女子。在爱情里,一个二个都这般麻烦。
“对!”秦呤猛然抬头,定然望着她,“我喜欢钟秉人,爱着钟秉人,然后呢!你知道后,想怎么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可能是被李盈然低嘲的语气刺痛,也可能是被那一句下跪献花触到肋骨,秦呤瞳仁一缩,直到说完后,才了悟地捂着嘴脸色发红。
她说得太大声,咖啡厅四周向她注目的视线令她十分懊恼自己的不理智。
李盈然盈盈一笑,在桌下的手在通话键上按经结束,起身微瞄了一眼远处白柱后怔神的修长男子,凑到秦呤耳畔这样说着:“既然爱着,就要说出口,不然谁也无法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停顿了一秒,“还有,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是会骗人的。”
眼睛看到也会骗人?什么意思——
李盈然已然离开,秦呤也正欲离开,却不经意地瞄见向咖啡厅前进的修长身影,交握的手指有些发紧冒汗,温湿温湿的。
他不是没有追上来吗?怎么会——
钟秉人很紧张,哪怕是结婚那会儿也没现在这样紧张。耳廓里绕梁三日也不会消散的告白震得他连心间都要微颤,秦呤喜欢他,而且爱他。
这是件以往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却被这样堂而皇之地摆在太阳底下,他心中的震撼不能算小。
在走向咖啡厅的路上,钟秉人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哪怕只被一阵轻荡的风吹过,也会飘飘然地飞上天空。
他手中捧着那束秦吟先前看到的艳红玫瑰,脸上扬溢着幸福的笑,走到秦呤面前,单脚下跪,献上鲜花。
秦呤顿时就蒙了,手足无措,咖啡厅的视线已然全部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看着那束艳得暗红的花,脑中晃过先前所见的一幕,冷下了脸。
“干嘛!”
“向你求婚。”钟秉人咳了一声,整理好绪乱的思绪,磁性的嗓音低沉而轻缓地述说。
“是不是找错人了。”秦呤话中有些酸意,堵气地说道:“我才不喜欢别人剩下的。”
钟秉人一怔,想到先前在公司的排练,咳咳地低咳两声,不好意思说自己为了这次求婚下了血本,连排练这种馊主意也想得出来。
见秦呤颠怪的娇媚模样,钟秉人视线飘忽地左晃右闪,“因为结婚前还从未跟你求过婚,所以才找了人排练。”他说得很小声,咖啡厅里的众人却尖着耳朵,等钟秉人说完,看向秦呤的目光中有着歆羡,多么好的一个老公!
她们的眸中是这么说的。秦呤脸刷地一红,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事。这个家伙,实在是太丢脸了!
“拿来!勉强接受。”她粗鲁地伸手接过鲜花,手触摸到一个坚硬的物体,她低下头,找出来。
是水晶,紫色耀眼的光闪,一只黑天鹅静静地依偎在一艘白色脚踏船旁边,交颈之姿烁得秦呤眼眶一阵发红,鼻翼酸涩难耐。
“笨蛋!”
她颠怪道,将头仰高,不想被朦胧的水雾笼罩以双眼,这个名为钟秉人的笨蛋!越来越叫她放不下了。
“那么,我这个笨蛋有没有守到那只白色脚踏船的青睐呢?”钟秉人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一缕笑意,像阳光斜撒过树叶时斑驳的印痕,深深地印在了心脏深处。
秦呤将手放在双眼上掩住眸中闪光,太晃眼了,她都有些不能适应。
下次,下次她一定会回答他,那只笨蛋黑天鹅是否守到了那艘白色脚踏船。现在,就让她先把这个答案放在心底。
等到下一个明媚的阳光艳日,她再轻轻一笑,盈然如风,代喃着那一句童话似爱的物语。
钟秉人含笑地望着默不作答的女子,也不好奇,他在等她平静下来,然后手牵着手,带她回公司,给她送上另一个惊喜——
一个令她即便双手捧嘴也无法充分表达心中激动的惊喜,他起身,执起她细白的柔荑,心中许下一个一生一世的承诺。
笨蛋,我爱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