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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太子西巡

齐王宇文宪身为执掌皇室宗族事务的大冢宰,不仅要筹办、主持册立太子的大典,更时不时地会被宇文邕召去参赞军机,共同谋划信州剿匪事宜,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但为了能使宇文直尽快找到一处合适的宅院,从而解决太子即位后的居所问题,仍亲自陪同宇文直在一日之内几乎走遍了整座长安城,先后相看了大大小小十几座空闲着的宅院。

令宇文宪疑惑不解的是,宇文直虽然当着宇文邕的面儿又是认错,又是答应立马给太子腾地儿,可一经相看起宅院,却横挑眉毛竖挑眼,不是嫌宅院离长安宫太远,就是抱怨宅内的朝向、格局不好,总而言之,没有一处宅院合乎他的心意。

两个人围着偌大的长安城兜了一圈儿,眼瞅着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又转回到了长安宫附近。

宇文宪无奈,只得将宇文直引到了毗邻中外府的一座宅院门前,一面命随行的吏员上前打开院门,一面向宇文直介绍道:“这所院子倒是离长安宫近些,只是原系尹公正的府邸,不知称不称你的心意?”

宇文直臭着一张面孔,只略微点点头,并不说话,迈步走进院子前前后后相看了一回,却仍摇摇头,不甚满意地转了出来。

这时,随行的那位吏员心中气恼他存心为难自己的上司,随手锁上院门,不待宇文宪发话,转身走到相邻的一座院子门前,从身上摸出钥匙,“哗啦”一声打开门锁,冲宇文直说道:“这座院子也空着,卫王要不要进去瞧瞧?”

宇文宪认得这院子原是宇文护为其生母阎氏夫人日常礼佛建造的一座佛寺,名曰屺卢寺,自五年前阎氏夫人离世后便废弃空置下来了。心知颇为不妥,开口刚要阻拦,却见宇文直已施施然踱进了院内,只得瞪了那吏员一眼,紧跟着走了进去。

屺卢寺规制并不大,堪堪只有三进院落,除了一座稍具规模的佛殿之外,统共仅有不到十间房屋,比起宇文直才相看罢的尹公正府邸足足小了一半。

宇文宪料想宇文直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中屺卢寺做他的新居,正在考虑着明日要不要向宇文邕建议,将长安宫西侧的鳞趾殿腾出,当做宇文直的司徒府,以尽快要他为太子让出东宫,却见宇文直里里外外瞅了一番,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点头冲他说道:“就是这里了。明日我就差人来打扫院落,一两日内便可迁来此处居住了。”

“你......不是在同我说笑吧?”宇文宪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盯着宇文直,劝道,“这院子如此逼仄、狭小,每日怎能在此处置繁杂的公务?况且,老六你的儿女大多已长大成人,连带着人数众多的家人、仆从,这院子也住不下呀!不行,不行,我还是为你另觅一座宽敞些的宅院安置家小吧。”

岂料宇文直听到他这话,脸上刚刚露出的一丝笑容登时消失了,板起脸来,冷冷地回道:“这年头,顾自己都唯恐顾不过来呢,哪有心思顾及到儿女、家人?愚弟心意已决,只相中了这所宅院,就不劳兄长费心了。”说罢,不等宇文宪再劝,竟独自转身走了。

把个宇文宪撂在了屺卢寺内,望着他踽踽离去的背影,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道:“这个老六,心中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待到次日,宇文宪入宫,原原本本地将陪同宇文直相看宅院的经过,以及宇文直单单相中废弃多年的屺卢佛寺做他的新居一中向宇文邕做了禀报。

宇文邕听了,心中只道宇文直实则对自己要他为太子让出中外府心怀不满,这是在耍小孩子脾气,故意找一座简陋,逼狭的宅院来住,以此向自己邀宠,遂未太过介意,单独嘱咐宇文宪一并将尹公正的旧宅腾出,改建成司徒府,以方便宇文直日常处置公务所用。

数日之后,长安宫中举行了隆重的册立太子的典仪,年仅十四岁的鲁公宇文员接受册封,成为了北周开朝以来第一位正式册立的太子。至此,一场围绕立储产生的风波才算告一段落。此前受到皇帝与权臣之间明争暗斗影响,北周朝中依然有些摇摆不定的人心也因皇位后继有人而日渐变得稳定了下来。

京中初定,边患未消。南方的信州蛮族叛乱尚未彻底勘定,西北边陲又起祸端:领地受到突厥侵占挤压的吐谷浑自建德元年夏秋之交便时常袭扰北周治下的瓜沙凉夏诸州,大有东进并吞河西之势。

宇文邕最初接到吐谷浑扰边的军报,适逢南线战事正酣,为避免西、南两线同时开战,曾下诏对吐谷浑采取了安抚容忍的策略,先后两次派出使臣携带金银布帛前往伏俟城(今青海湖西岸的铁卜恰)面见吐谷浑可汗夸吕,对其进行宣慰申诫。夸吕每回都十分恭敬地接受了赏赐,并向北周使臣保证定当约束部族,不再侵扰抢掠。可一转脸仍会接连不断地派出小股骑军入境掠取人口、牲畜,致使河西百姓人人自危,不胜其扰。

在屡屡安抚、警告无效的情况下,宇文邕决定对吐谷浑用兵,调集驻守关中的三万府军移驻秦州,准备征讨吐谷浑。

由于此前齐王宇文宪曾提出,需在东征伐齐前首先确保西北无事,宇文邕本考虑任用宇文宪为西讨吐谷浑的主将。可不知为何,在主持罢册立太子大典之后,宇文宪就称病不出,似是无意率军西征。而得知朝廷即将用兵西疆的消息后,卫王宇文直一改近日沉沦消极的做派,主动入宫求见宇文邕,要求统军出征。

恰在此时,侦知北周向西疆增调兵力的夸吕唯恐受到北周、突厥的联合攻击,主动服了软,派使前来长安向北周称臣献贡,乞求两国重修旧好。

鉴于夸吕有背信弃义的“前科”,宇文邕虽然接受了夸吕的主动示好,向其使臣表示:只要吐谷浑不再入侵抢掠,朝廷决不会首先对吐谷浑用兵,但同时仍决定委派一重臣率军巡边,给吐谷浑以有效震摄,令其不敢再觊觎东顾。

这样一来,刚刚册立不久的太子宇文员就首先进入了宇文邕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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