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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意外收获

良久,清髯道人口中猛然喝道:“痴儿,还不快快醒来!”

哪吒果然应声一震,蓦地睁眼见是师尊太乙真人,连忙翻身拜倒在地,恭声呼道:“弟子拜见师父!”

耀阳闻言一震,心道:“原来这道人就是石矶口中所说哪吒的师父太乙真人,看他方才施展的玄法,肯定是难得一见的玄法高手,说不定能与妲己、闻仲他们相提并论。嘿,如果他们能够互相打起来,一定好玩之极!”

就在耀阳胡思乱想之际,倚弦却在暗自为自己兄弟俩的处境担心,在这三界六道神玄魔妖四宗都对他们虎视眈眈之际,偏偏让他们遇上这样的玄门高人,一旦他们的灵体行踪被这名道人发现,后果便实难预料……想到此处,倚弦心中不由直打鼓。

不过让兄弟俩感到庆幸的是,太乙真人竟也仿佛感应不到他们一般,只是慈爱地摩拭哪吒发际,道:“吒儿受苦了!”

哪吒一怔,道:“难道师父早已知道弟子会遇到危难不成?”

“但凡常人的相格命途,皆暗合天地阴阳至理,只要推衍演算得法,自然可以寻得命理契机,知晓一些过去未来之事。”太乙真人解释道,“为师这次前来,正是算准你有两次劫数,现今已过小劫,但是还有一次性命大劫……唉,仅凭为师之能也无法预知其中凶险,而且近日三界正值多事之秋,为师还有要务在身,不能时常守护在你身旁。所以,吒儿切记日后行事当谨慎三思,千万莫要惹出杀身之祸!”

哪吒茫然不解地点点头,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训。只是,弟子有很多事都弄不明白,还望师父予以开解!”

太乙真人点头应道:“你说吧。”

哪吒的双眼中露出迷惑困顿的神情,颤声道:“师父,弟子记得在昏迷中依稀见……见到那个白衣姑娘,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起悲伤酸楚的感觉?为什么她看到我会如此悲伤?为何她要舍命救我,并且为了保护我情愿嫁给那个敖丙呢?究竟为什么敖丙要杀我?灵珠子又是谁?我跟他、还有她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弟子什么都不知道……”

耀阳听到这里,才肯定这个哪吒原来并不知道自己前生的事,心中忽然涌起想将从石矶处听来的话尽数告知他的冲动。倚弦听完哪吒这番话,首先想到的是那日在奇湖小筑见到绰绰的情景,心中不由暗忖道:“难道我与婥婥姑娘也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

太乙真人摇头兴叹道:“吒儿,不是为师有意隐瞒,只因此事实在关系重大,为师只能暂时隐瞒你!再则,就算你知道也未必是好事。”言语间,他那不粘尘世半点俗尘的眼内,虽然显出一丝有若慈父般的怜爱光芒,但语气却极其坚决,自有一种不容辩驳的威仪。

哪吒闻言一震,心有不甘地呼道:“师父……”

太乙真人微一皱眉,安慰道:“不用再说了!这一切到最后你自会明白!”说完,太乙真人话题一转,道:“好了,你将近来修炼玄功所遇疑难不解之处尽数说来,让为师一一为你解答!”

哪吒一怔,扫望四周环境,不解道:“师父,在这里好像不太好……”

太乙真人双目电芒流转,环视四周一片宁静的九湾河,道:“原本不该如此仓促,只是为师近日诸多要事缠身,怕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授受法道诀要予你,所以随缘就地以授,以备你不时之需。再说此地山清水秀,正是最适合玄法修行的场地。放心,一切为师自有分寸!你先将为师传你的《阴阳法要》默背一遍。”

哪吒点点头,不再有所顾虑,朗朗背诵道:“盖阴阳者,天地之道,变化之本,生杀之始,神明之府也。始自天地混沌之初,无中生有,有无相生,玄妙至极,不可言道。然究其根性,莫不是生长杀藏、成化易变之机。是为原生无极,终生太极,谓之阴阳法要也……”

其实太乙真人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这一篇《阴阳法要》是每一位北明元宗弟子必修之入门诀旨,可是这通篇六章的文字都是极为晦涩难懂的叙述,如果说到真正了解,恐怕没有明师指点是少有人能够明白的。

真正能知此中大道至理者寥寥可数,然而一旦领悟了其中至理,那么日后修习玄法定能事半功倍,成就非凡。这也是太乙真人用这个来考究哪吒的原因。

在旁侧不敢稍有异动的耀阳与倚弦暗自苦笑不已,想不到他们兄弟一番好意最后竟成了窥探人家师徒传法的盗贼,偏又有苦说不出,只能硬撑下去,希望这师徒俩能够快些离去。

兄弟俩此时正听到哪吒念起《阴阳法要》,出于对玄法的浓厚兴趣,他们虽然感到开篇这一段隐晦难明,但两人却总觉得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似的。一再细想之下,两人不由对望一眼,差点同时低呼出声:“轩辕图录一!”

太乙真人满是期望的目光看着哪吒,问道:“你对这篇法要大旨有何明悟?”

哪吒面红耳赤地低下头,期期艾艾地答道:“弟子对这《阴阳法要》从头到尾都……都不甚明了。”

太乙真人摇头叹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责,这是为师预料中事。只因你本身天赋异禀,所以修法的过程有别于其他同门,是以先行法后合道的方式逆修而成,故而对这些根本法要不太熟知!现时或许不打紧,但若是持之日久,玄法境地必将止步不前。”

哪吒急忙问道:“师父,那该如何是好?”

“吒儿莫急,且让为师给你一一解说!”太乙真人负手而立,缓缓讲解道,“《阴阳法要》共有五篇,皆是按照这篇大旨中‘原生无极,终生太极’的要义推演而成,分为‘生、藏、成、易、变’五个层次,为师就先给你讲解这第一层‘生’!”

太乙真人一顿,接道:“混沌之初,万无空有,无阴、无阳、无上、无下,也无内外左右之分。然其后从无至有,有无无有相互转化之机,终成其相,一有一无,一阴一阳,循环往复。从一而二,合二而三,三衍万物,始称其为‘生生不灭’!”

“故而,唯有明白‘生’生不灭之机,佐以天人合一之法,方能促使灵元合修、道法臻玄。而修道之人将久蓄成势的元能,尽敛于体内三丹渊海内,闭而封之以‘藏’,经六六之劫乃‘成’,渡七七劫方‘易’,直至九九劫一过,元极灵‘变’、阴阳归真。玄法终至大成!”

话到此处,太乙真人问道:“吒儿,听明白了吗?”

哪吒闻听太乙真人详解法要,与脑中平素所悟一一串联起来,顿觉思感清晰,直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将他以往修习玄法的不解与误解之处一一导正,一时间欣喜交加,欣然道:“弟子明白哩!”

“痴儿,你我本是师徒,又何需如此拘礼!”太乙真人扶起哪吒,随即从袖袍中拿出一册玉简,递给哪吒道,“此册乃是为师特地为你制成,其中所载均是阐述‘生藏成易变’五法要诀的捷径,你应当好好参详才是!”

哪吒感激无比,当即双手接过玉简,磕头拜了三拜,贴身放好玉简,心中的兴奋之情自是难以言表。

其实,此时受益匪浅的不但是哪吒,连在旁的倚弦与耀阳听完以后,都有一种豁然而通的感觉。只因以往他们接触的《玄法要诀》与“轩辕图录”,看起来虽有相通之处,但因二者言词不通的缘故,只能让兄弟俩对个中境界心思神往,却始终摸不着边际。今日借着太乙真人这番由浅入深的阐释,才令两人真正感悟到二者的共同之处。

“轩辕图录”博大精深、奥义非凡,看起来虽是短短百余字,却足以涵盖上下数千年一切玄门法旨的纲要,正所谓“举凡万法,一通百通”,只要能将玄理德法琢磨剔透,自然可以通晓万千玄法之基理,举一反三、学以致用自是不在话下。

尽管《玄法要诀》及不上前者精奥大气,但贵在分门别类的叙述,详细阐明了玄、法、术、道四门诸部的修炼途径,乃是当年蜀山剑宗宗门弟子亲传“一典三籍”之一,可见其绝非寻常之物。

耀阳与倚弦借着太乙真人的点化不但有所明悟,心念更在这一瞬时好似进入一种静寂空灵之境,仿佛又回到了九壁“轩辕图录”前,再次进入那遥远的亘古虚空之中,接触到混沌之初、宇宙之始的无上玄妙。

在恍兮惚兮的状态中,倚弦与耀阳立在巨幅图壁前,思感中流溢出往日观摩《玄法要诀》的丝丝领悟,灵体内的归元异能立时随之欣然涌动,令二人心中充盈出一种追本溯源、返璞归真的震撼与喜悦。

正当二人沉浸在思感畅悟之中,太乙真人口中蓦地发出一声清吟,掌中拂尘丝丝竖起,充沛的元能流溢而出,有若烈日玄光一般蓬散而开,随着他手臂的急速旋、拧、点、挥,在空中勾划出数道银色光弧,布成一副玄异符印,向哪吒身后扣去——

攻击的目标赫然是倚弦与耀阳的灵体所在!

兄弟俩正处于心思激荡的状态,忽感一阵柔缠如绵的异力狂涌而至,隐带丝丝罡电劲能,呈巨网状向他们贯顶罩下,只瞬间工夫便将两人笼扣起来,困在这方圆丈许的结界范围之中。

耀阳与倚弦恍然醒悟过来,体会到此刻自身中激荡往复的归元异能,明白一定是异能流转惊动了这位玄门高人,所以才会被他先行以结界困住。

二人触碰到灵体周围刚柔并济的结界,不由面面相觑,心中均暗叹这次完了。太乙真人所布之结界,远不同于他们从前所遇到的任何结界,乃是以北明元宗无上妙法“罡元冲虚诀”配合拂尘中的“天蚕冰柔丝”交织而成。

太乙真人震声喝道:“你等是何宗何人门下,竟胆敢在此偷窥,速速现形求饶,否则莫怪贫道不客气了!”

话虽如此,但太乙真人心中却是震撼已极,虽然他看似不费周折便将对方制服,但对手隐遁身形如此之久,自己竟然一直无法感应到。而且他自认灵通的玄门妙法竟也不能令对方现形,怎能不让他心存顾忌。尤其此时的道心中隐隐透出一种不安,更令他不断加强玄法结界的压制,紧紧护在哪吒身前,呈现出极少有的忐忑难安的神情。

果然等不到片刻功夫,一股至强的光能在结界中突现,开始不甘压制的蠢蠢欲动,在它上下左右的窜动之下,太乙真人感应到前所未有的一种力量——准确的说,应该是合二为一的至强元能,在他所布的结界中蠢蠢欲动。不论太乙真人如何调摄本身元能去压制对方,但到最后都显得无能为力。

“轰……”一声闷响过后,如神龙般盘旋而出的紫青光华,将太乙真人的结界撕了个粉碎,并在他们师徒立身处的地面卷起层层巨大的元能涟漪,硬生生将师徒俩逼退五丈开外,整个场面情景极是奇诡。

太乙真人心中惊骇莫名,只因为这两股元能之强,竟能同时兼有阴阳同两种禀性,达至如斯地步,实乃平生仅见,由此可以推断对方能有此成就定然不是无名之辈,然而这人究竟有何企图呢?

他心中虽然暗自揣测,手上却不敢有丝毫疏忽,全身彭湃玄能急速扑出,配合玄法秘咒的施展,右手化成一圈圈震波,与那股元能劲气相互激荡交击,轰然炸起满天尘土,如雪崩山裂般的声势煞是惊人。

漫天烟尘中,那两股元能骤然散去,瞬时间变得无踪无影了。

太乙真人只觉道心一空,知道对方已经成功遁走,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暗忖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有如此强悍的魔极元能?蓄意潜伏在吒儿左右,又究竟有何目的呢?”

身后的哪吒好奇问道:“师父,以对方的强势元能来推断,我们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根据现在看来,他们好像并没有什么敌意,他们会是谁呢?”

太乙真人摇头不语,正冥思苦想之际,脑中蓦然闪过一道灵光,心神一震,禁不住喃喃道:“莫非是他们……”

一念及此,太乙真人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道:“吒儿,为师有要事必须前往八景宫玄都洞拜见祖师爷。你快快回家去吧,记得勤修玄法,莫要生事!”

哪吒点头应道:“师父放心,弟子省得!”

太乙真人脸色变得异常凝重,驾起云头直朝八景宫玄都洞而去。

落日西垂,浮霞万里,染红了半边天际。

姿势极为粗俗难看的耀阳翻滚数下,爬到倚弦身边,一脸怪笑道:“嘿,小倚,刚才真是痛快,想不到那个太乙老头也在咱们手里吃瘪了。”

说着,他偏头望向万里霞空,眼中流露出无限向往的神色,道,“我真的很想知道,归元异能究竟能让我们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倚弦回味起方才归元异能在体内澎湃翻涌的动人感觉,道:“我觉得,刚才太乙真人给俊小子讲解的《阴阳法要》,肯定跟‘轩辕图录’有些关联。再说如果没有太乙真人从旁讲解,我们也不可能体会到异能流转的那一瞬间。”

耀阳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搔搔头道:“是不是只要我们也能掌握‘生藏成易变’五种变化,就能随心所欲使用体内的异能呢?”

“生、藏、成、易、变?”倚弦深思片刻,疑惑不解道,“不知道这五个修炼方法与《玄法要诀》玄、法、术、道四门诸部又有什么区别呢?”

耀阳想了想,笑道:“所谓的‘生’,应该很简单才是。小倚,你看——”语罢,他凝神静气,心念一动轻诵法咒,“七真妙法指”施展开来,体内异能随之涌现,听凭思感的传导缓缓流溢而出,右手食指处窜出一小撮异芒流转的紫色焰火。

“生……火?”倚弦苦笑不得道,“你难道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吗?我们这种修炼方法跟《玄法要诀》上的描述完全不一样!虽然现在我们能够运用法能,但体内始终感应不到异能的存在,就跟没有一样,总让我觉得不踏实。”

“这倒也是!”耀阳饶有兴致地玩弄着指端的紫焰,道,“不过,现在起码比从前强。看来,生死河源头那位老前辈没骗我们,‘无极秘境’真的让我们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倚弦一听耀阳说出“无极秘境”,立时紧张地东张西望,然后没好气地念动法咒,运起“傲寒决”,只见一道青色寒光自他指端激射而出,将耀阳指端的紫焰扑灭,道:“还敢说那个‘无极秘境’,不但连累了土老前辈,而且害得我们东躲西藏,还好现在是灵体,否则只怕一早就被人分来吃了……”

话一出口,倚弦愣了一下,口中喃喃念叨着“灵体”二字,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呆立原地陷入沉思之中。

耀阳闻言反而极是兴奋道:“如果那只骚狐狸说的是真的,我们成了三界神玄妖魔的猎物,但我们偏偏什么事情也没有,而且可以悠闲地随处玩耍,这不更证明我们的运道已经好极!”

倚弦对耀阳的话恍若未闻,沉思良久,忽而大悟道:“我明白哩!”

耀阳奇问道:“小倚,你明白什么了?”

倚弦抑止不住兴奋的神色,道:“还记得人儿曾经说过,人的灵体一旦脱离肉身,便不再受体脉气血等诸多束缚。我们现在虽然身在阳界,但终归还算是灵体,所以我们感觉不到自身的气血经脉。”

“是啊,那又怎么样呢?”耀阳说着脑中灵光一闪,随即明白过来,道,“你是说,我们现在能够运用法能但感应不到异能,是因为灵体没有经脉气血的缘故!”

倚弦连连点头,道:“对,据《玄法要诀》上记载,道法高深的人以本命灵元为引,种入其弟子体脉上中下三处丹田渊海之后,宗门弟子才能以这一线道引为本,根据宗道正法日益精进,修炼到阴阳归真、还本清源的境界。”

搬出一大段《玄法要诀》的论述,倚弦继续道:“《玄法要诀》通篇的法道修炼,都是以三丹渊海为基础的,但我们现在连气血经脉都没有,又怎会感应到原本应该蕴藏在丹田渊海的异能呢?”

耀阳大字形躺在草地上,懒洋洋的语出惊人道:“不知道能不能将我们剖开来看看,也好明白‘鬼’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去你的大头鬼!”倚弦呸了一口,正色道,“如果我们可以恢复肉身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正常修炼《玄法要诀》哩。”

“肉身?”耀阳摇头苦笑,丧气道,“小倚难道忘了我们是怎么死的?第一次还好,有妲己那个骚狐狸用什么续气术帮我们缓住阳气。这一次呢,肉身怕是连一点肉末星儿都寻不着了。”

二人想到当日在“虚灵幻境”中肉身自爆的情形,不由相顾黯然。

耀阳打个哈哈,道:“其实也没什么,想一想,人儿说过,人死后因灵体不再适应阳界的气运,会顺应阳清则升、阴浊则降的规律,脱离五行束缚去阴界。但我们现在偏偏可以凭灵体立足阳世,而且并不像传说中的‘鬼’那样,又怕阳光又怕神庙,这不可不说是一个奇迹。既然这样的奇迹都能出现,证明我们的运道真的不坏。”

口中说着话,他有意无意地瞥了瞥沉寂中的倚弦,话锋一转道:“如果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准哪天我们还可以琢磨出一套比《玄法要诀》更牛的灵体修炼法诀出来。嘿嘿……到时候,我们即使没有肉身,也一样可以成仙得道哩!再说了,就算不能成仙得道,相信凭我们手中的《玄法要诀》与一身归元异能四处骗吃骗喝……”说到最后,耀阳竟自顾着吊儿郎当地怪笑起来。

“又来了,够哩!”倚弦适时打断耀阳的胡说八道,翻身坐起身,又好气又好笑的骂道,“你小子,怎么每次一到这时候就瞎胡扯,上次在轮回集说是要拿《玄法要诀》去换田地、逛青楼。这次更糟,竟然想到骗吃骗喝上面,真他奶奶的欠扁!”

“哎呀!”耀阳腾地跳将起来,不依不饶地叫嚣道,“扁我,还不知道谁怕谁呢?不过,先要请教倚大军师一个小小的问题——”语罢,耀阳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看倚弦点头同意,便道,“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怎么还跟不饿一样,难道灵体到了阳间也不会饿吗?”

倚弦怔了怔,搔搔头皱眉道:“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过。不过,我们应该不会是传说中那种靠吸庙院香火来为生的鬼吧。”

耀阳摇头道:“肯定不是!我们刚刚从‘女娲庙’出来的时候,我对那里的香火烟烛就一点也不感兴趣。”

“那会是什么呢?总不会是靠气息和异能吧……”倚弦一边揣测着一边抬眼观望暮色低垂的天际,忙道,“吃不吃暂时倒不重要,天快黑了,我们起码要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再说!”

耀阳看了看附近的荒郊野外,叹道:“看样子,我们要落草山头了!”说完,脑中灵光忽然一现,歪笑着用肩撞了撞倚弦道,“小倚,还记得《阴阳法要》吗?”

倚弦略觉奇怪地点点头,不明白耀阳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它。

耀阳作出大摇其头的模样,表示对倚弦的失望,道:“你肯定忘了,最后太乙老头给了俊小子一部玉简,还说是用来解释《阴阳法要》的秘诀!”

倚弦立时明白过来,恍然道:“我知道哩,原来你小子想打它的主意!”

耀阳嘘了一声,四下瞄了瞄,道:“听石矶说,俊小子的老爹是陈塘关的总兵,所以总兵府应该很容易找到。而我们现在百无禁忌,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呢?还有就是,我这种做法只属借阅,绝对算不上偷窃。再说了,你难道不想看吗?”

倚弦不由为之语结,虽然他不太赞成去盗取法要玉简,但心中对《阴阳法要》却非常向往,毕竟刚才因为听了法要的讲解才顿悟很多窍门,所以对于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兄弟俩来说,玄法的进境是最大的动力。

“走哩!”耀阳一把搂过倚弦的肩头,并步前行道,“一想到刚才异能发动的感觉,我就心痒难当。既然已经可以施展玄法,不如我们再试试遁法,怎么样?”

倚弦闻言心中一动,忍不住跃跃欲试,于是点头问道:“还记得《玄法要诀》中关于遁法的记载吗?”

“当然记得!”耀阳笑着背诵道,“……遁者,无有来去之法也。玄之又玄,莫不是虚实阴阳之变,动静五行之分。故而,欲行遁法,先晓五行阴阳之机,方能以玄能引符诀之力贯通元极,导阴阳之气逆五行八法,生克有常,往复交替,遁法始成……”

“一字不差!”倚弦露出惊异的眼光,道:“看不出,你还能背下来。”

耀阳还他一个白眼,道:“什么话,从前花子爷爷教我们的东西,从来没有我记不住的。算了,懒得跟你计较。”说着,话题转回来道,“咱们还是言归正传,试一试遁法。小倚,遁术奇门八法中,你最喜欢哪一种?”

“金、木、水、火、土、风、云、符……”倚弦略加思索道,“自由自在才是最好的,我当然最喜欢风遁术!”

耀阳欣喜道:“果然是好兄弟,选的跟我一样。好,那我们就试试风遁吧!”

倚弦回思起《玄法要诀》上关于“风遁”的内容,决定依样画葫芦先试上一试,于是他凝神静气,双手划出蜀山剑宗万法基本诀“七真妙法指”,口中喃喃诵念“御风咒”,深蕴灵体之内的归元异能再度出现,缓缓溢流周身。

随着咒诀在灵体内的振颤,异能被奥妙至深的“御风诀”同化,逐渐将灵体与体外的天地融而为一。倚弦的内心微微一动,玄异的灵动感应随之而至,他浑然感应到充盈在天地之间的一种力量,一种灵动飘逸、反复不定的亲切感觉。

“风!”倚弦有所感应,蓦然睁开双眼。

身旁的耀阳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赶忙跳开一边。

倚弦难以置信地张开双臂,每一寸发肤竟可以完全感应到风气流动的摩擦,与天地浑然合一的身体变得灵敏非常。他的心中立时充满了驾驭风的欲望,双手剑指挥舞出一道低旋的轨迹,然后口中按照“御风诀”喝声道:“敕!”

异能立变,由最初的敛入感应转成内旋外放,元能顺应周遭的风气飘扬而动,纳周遭万千轻风为己用,布成一道柔和的流能结界,由心而起的一片沁凉感遍布周身,令他顿感身轻气盈,灵体更是跃然悬浮在虚空之中。

耀阳早已看得眼都直了,在一旁摩拳擦掌道:“小倚,好样的!这下轮到我哩——”说着,耀阳依法施为,炎热的流能结界迅速集结起来,灵体瞬时悬浮于空。

耀阳伸展按耐不住欣喜万分的骚动心情,在虚空中装模作样地伸展手脚,朝倚弦眨巴眼睛道:“小倚,不如我们比比看,谁最先到陈塘关,怎么样?”

倚弦正跃跃欲试,闻言立时应声道:“好,谁先到就算赢。”

“一言为定!”耀阳哈哈一笑,念动遁咒,体内异能纷涌而出,驱使体外那层流能结界以一种正逆相生的规律急速流转,令他徒生灵身与外界的风融化为一体的感觉,而后旋飞而起,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鱼跃的弧线,朝思感中的陈塘关方向遁去。

“哟欧!陈塘关见……”听到耀阳兴奋莫名的呼喝,倚弦怎甘落后,兴高采烈地驱动遁法随后追去。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直奔陈塘关而去。

陈塘关,夜幕低垂。

晚秋的寒风呼啸而过,万家灯火齐明,过街上再无行人。

总兵府外,油布灯笼在风中洒出微弱的光芒,映出朱漆大门前一对张牙舞爪、惟妙惟肖的巨大石狮,更给这占地极广、独具一格的总兵府邸平添几分威煞气势。

但见一阵幽风掠过,兴致勃勃的耀阳与倚弦落在府内的花园中。

收了风遁之法,兄弟俩大摇大摆的在总兵府内四处闲逛。转了半晌才发现府内暗藏蹊跷。连绵不绝的房屋楼舍或是临院而建,或是掩隐于树木花草之间,看似杂乱无章,实则给人一种极具杀机的感觉。

其中若隐若无的流动玄能更让耀阳与倚弦心惊不已,总让二人生出心烦意乱、浑身不自在的错觉。虽然府内的仆役丫鬟、侍卫兵士处处可见,却似乎毫无所觉一般,让他们想不通这是什么道理。

他们自是不知这陈塘关总兵李靖自幼访道修真,拜于“昆仑道宗”渡厄真人门下,修习玄门正道,但因道心难种被其师遣下山入世济民。于是,李靖投身殷商辅佐纣王,官拜陈塘总兵之职。

其实,李靖来此陈塘关做总兵并非偶然,只因总兵府内有座破天阁,谁也不知道存在此地已有多久时间,说是为防魑魅魍魉骚扰此地,才有上古高人在此设立玄门大阵,而李靖正是奉命守护破天阁的玄门弟子。

由此可见,此阵势的威力可见一斑。可是这两个怪胎好似很受用这种感觉一样,不但没有影响他们的兴致,而且一路走来众多俏侍美婢,还惹得耀阳忍不住围上去品头论足一番,过过口眼之瘾。

“这个不错,那个也行,啧啧……”耀阳一边走一边手脚齐动,乐在一旁喃喃点评,满脸堆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小倚,你说哩?”

对于耀阳时不时的发问,倚弦苦笑摇头不已,但又拿他没办法,只能小声规劝道:“拜托,老大,想女人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这宅子透着古怪,害我们找了半天都摸不清楚方向。还是想想用什么法子找到哪吒再说,天都黑了!”

耀阳摆出一副正中下怀的模样,懒洋洋地伸个懒腰道:“找不着明天可以再找,今晚不如就在这里过夜。我们已经好久没来过人气这么旺的地方了。”

倚弦哭笑不得道:“人气旺?瞧被你说得,难道我们真是鬼不成?”

正说话间,二人行至府中一道回廊尽头,因为专注交谈的原因,二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转角处的厢房正迎面走出一位婢女。

回廊靠边的倚弦一时猝不及防,恰恰与那名婢女撞个满怀,他立时反应过来,心念骤然一惊,防卫的异能瞬时流溢遍体。却不知为何,一股吸力由外向内袭来,紧接着他感觉全身凭空出现一种熟悉的沉重感,再也无复灵体的轻盈空灵。

倚弦倏然一惊,果断地朝四周环视一圈,见被撞到的婢女不知去向,不由对身前东张西望的耀阳说道:“小阳,那个婢女怎么不见了……”

话一出口,倚弦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难以置信地惊呆了,为什么自己说出来的竟是一口难听至极的女子嗓音。

耀阳听了他的话先是打了个冷颤,盯住倚弦看了又看,半响才反应过来,苦苦忍住笑意,指着倚弦捧肚子又蹦又跳,道:“小倚,你不会是怕被人抓,钻进人家女孩子的肉身里面躲起来了吧?哈,想不到‘鬼上身’你也会玩?难道《玄法要诀》上有记载不成?我怎么就没有见到……”

倚弦闻言一呆,皱眉道:“鬼上身?”他连忙低头去看自己的灵体,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一身水绿色的婢女装,倚弦再将“自己”的纤纤小手放至鼻前,一股淡淡的脂粉味立时钻入鼻孔。

倚弦惊得一下跳将起来,叫道:“这……这怎么回事?”转头再望向耀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来耀阳早已在那里笑到打跌,夸张到在地上抽搐打滚起来。

倚弦一个箭步冲上前,一脚向耀阳踹去,想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瞧瞧。谁知“自己”的花拳绣腿根本无法触及到耀阳的灵体,小脚毫无阻碍地穿过耀阳的身体,反而被耀阳顺势带了一把,他那笨重的女人躯体差点站立不稳跌倒。

他在异能感应下能够看到耀阳,然而受困于阳界五行的肉身却无法触碰灵身。

无奈之下,倚弦只得低声下气道:“小阳,快点帮忙想个办法让我从这里面出来,我总不能老是呆在女人身体里面吧?”

说到这里,他不自主想到女子身躯与男子的不同,“俏脸”不由窘得通红。

耀阳好不容易停止暴笑,打趣道:“小倚,记得上次咱们在皇宫假扮宫女时,你是千万个不愿意。这次倒好,索性真正做起女人来了。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耀阳注意到倚弦俏脸生青,憋笑着故作善意道,“小倚,你这个样子不方便走动,不如就在府里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就算被发现,你也千万不能开口说话,否则就你刚刚说出来的话一准露馅。到时候……我恐怕也帮不了你了。”

倚弦无能为力地点点头,脑中盘桓着该怎样尽快脱离这名婢女的躯体,因为《玄法要诀》上有记载说,但凡人的神志受异力压制日久,定然对其人的本元神识有所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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