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年底,而元旦一过就是农历新年。驻扎在安可拉的中国公司早就染上了节前综合征的思乡病毒,纷纷准备启程回国,开始国内部分的工作轨迹。
崔瑜刷着机票,眼看着价格水涨船高,担心再不订票就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没有位置了。
首先要请示陈漫野。前几天胡晓已经先行启程去了意大利,处理完一些事务后就直接回国。
“崔瑜,我正准备和你说呢,你赶快订票,一周后回上海,和我去参加一个重要的宴会。”陈漫野和崔瑜通话。
“宴会?”崔瑜两眼一瞪,这画风转变有点大呵,“陈总,是什么宴会?我看看需要做什么准备。”
“是土鲁其的商务参赞在上海举办的团拜会,邀请做两国贸易的公司,互相交流。”陈漫野说,“不用做什么准备,你稍微收拾一下就行了。”
原来是参赞张罗的盛会,看来这个参赞很熟悉中国国情嘛,知道春节才能把人聚齐。“好的陈总,我这就订票。不过,我们公司刚来安可拉,完全都没有业绩,参赞大人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崔瑜纳闷。
“参赞是不知道我们公司,但是邀请了我们集团,集团办公室就把邀请函发给我了,一会儿我把邮件转给你。”
“好的。知道了。”崔瑜积极响应领导的安排,终于要回家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她才入职不过一年,在工作上还是积累和学习阶段,也不敢要求太多,在现有的条件下享受到应得的福利就是最大的希望。她的家庭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父母都是双职工,对崔瑜的家庭教育从来都是脚踏实地,她也很认同这一套价值观。看陈漫野和秦晋一路走过来的成绩,也都是一分耕耘才有一分收获。
唰唰地定好机票,崔瑜坐在椅子上转着圈,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安排好了回家的行程。想着去给亲人们买点什么特产回去好呢?那就坚果吧,这边的坚果最有名了,出口全世界呢。买一点榛子,还买些开心果,崔瑜扳着手指一一盘算着。突然,脑袋里闪过一个人的脸,勾起嘴角轻笑的脸,崔瑜面露愧色,一兴奋就把她的正牌男朋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尽管屋里只有崔瑜一个人,她还是难为情地用双手挡住自己的脸,火辣辣的脸颊上闪过狡黠的笑。
距离上次在秦晋的公寓“留宿”已经有两个周了。这两周二人分别在忙手上的工作,由于回国呆的时间比较长,必须把安可拉的工作安排妥当。尤其是秦晋,简直分身乏术。两人就只在一起吃过三顿饭,而每次都是呼朋唤友一大桌,根本没有机会单独呆在一起。没有机会当然可以创造机会,但是崔瑜巧妙地对各种机会不抓住也不接招。
单独面对秦晋还是有点尴尬。
想到这里,她不厚道地笑了。那天晚上她爽快地答应了秦晋,却将他引入一个悖论的陷阱,让他纠结不已。用秦晋的话说,崔瑜的答案一定是言不由衷,那么崔瑜的回答就是口是心非,他心里盘算的是来个顺水推舟,他要一个口是心非的崔瑜作甚?秦晋悔不当初。
阿里开车将崔瑜和秦晋送到公寓后,两人干脆站在公寓楼下吹着风,崔瑜看着他纠结的样子,故意激他,“秦总,怎么不上去了?”
秦晋咬牙切齿地说,“崔瑜,我早就应该知道你狡猾得不要不要的,真没想我还是跳到了你给我挖的坑。”
崔瑜占了上风,她走过去抱住秦晋,亲昵地问他,“那你要我还是不要?”
“我要,你的人和你的心,我都要。”秦晋搂着崔瑜的肩,夜里的阵阵寒风吹得两人直发抖,他拉着崔瑜欢快地爬到楼上,打开房屋,热烘烘的暖气扑面而来。
崔瑜满足地瘫在沙发上,“啊,我好喜欢有暖气的屋子!”
她抬起头看见秦晋站在门口正费劲地脱外套,他只有一只左手能活动,然而左手就差那么一点才能绕去右边肩膀,大衣的一角挂在肩上怎么也扯不下来。动作稍微大一点,他受伤的手臂又撞到了门上,疼痛感袭来,再加上屋里的暖气,竟让秦晋折腾得满身大汗。平时的一个简单动作,此刻让他狼狈不已。崔瑜站起来,轻轻地走过去帮他抬住受伤的手臂,又小心翼翼地脱下了外套。看着秦晋落败的表情,崔瑜努力憋住笑,“秦总,算了!今天我还是睡我原来的房间吧……”
一句“算了”,该有着多少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含义。是难以撼动的无奈,是不得已的放弃。崔瑜故意这样说,她就是拿捏准了秦晋受伤的手臂,才敢肆无忌惮地挑衅他。而秦晋心里也跟明镜似的,知道崔瑜是在调侃他玩,却拿不出对策。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着。
然而秦晋的脸上毕竟挂不住,这可事关尊严。他慢慢地向前面走去,步步紧逼崔瑜。崔瑜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容,也一步步向后面退着,很快就抵到了大门,再也没有退路。秦晋心有不甘地看着崔瑜,崔瑜忽闪着大眼睛,简直要笑出声来,“我表示绝对的理解!”
“你忒坏了!”秦晋看着崔瑜幸灾乐祸的样子,闷闷地说,“不过本爷可不容你这样欺负。”
“你……你……”崔瑜在喘息之间小声地抗议,“到底是谁欺负谁……”
那晚崔瑜又回到了她曾经温馨的小房间,这个她初来安可拉的第一站。
秦晋之前在墙上那一下撞击还不轻,让他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极不情愿地洗漱完毕,在崔瑜的注视之下回房间休息,崔瑜今天以进为退,她越是这样大大方方的,秦晋越是落败,他可不想去崔瑜那里讨笑话听。
经过那天的折腾,崔瑜结结实实地占足了口头的便宜,她也知道秦晋肯定怀恨在心,也趁着两人都忙于工作,不再单独约见他。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现在机票都订好了,再不和秦晋说一声,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虽然两人没有在众人面前公开关系,可是他们毕竟还是在“试用期”的。
“那个,秦……秦总……”崔瑜拨通秦晋的电话,结结巴巴地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秦晋,听对方传来的声音,有老外叽里呱啦讲话的声音,听起来像个会议场合。
“秦总?”秦晋也发出同样的疑问,“崔小姐,我以为到了年底,安可拉的电话费涨价了呢。”秦晋应该走出了会议室,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崔瑜听出秦晋是在调侃她,之前秦晋几次约她吃晚饭,她都以赶工作婉拒了,“那个,我下周要回国了。”
“你们这么快?”秦晋想想也是,崔瑜现在的工作远没有他这么繁忙,可以提早做安排。
“下周要和陈总在上海参加一个宴会,好像是土国参赞举办的。”
对面突然沉默不语。
崔瑜回过头一想,秦晋应该会接到邀请函啊,他在安可拉经营这么多年,不可能和土国的商务参赞没有往来。这种明显是为拓展合作机会的商务活动,秦晋没有理由不去,最少也得派他们公司的人参加。“你们接到邀请函了吗?”
“接到了,我到时安排他们参加。”秦晋平静地说,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哦,你不亲自参加吗?”其实崔瑜挺期待和秦晋一同出席活动的。
“我就不去了。你什么时候的机票,到时我去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