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秦陌之如画的眉眼微微蹙起，眼神闪烁。
“嗯？”
“黄金千两，豪宅一座，婢女小厮百名……这些我暂时做不到，但我能允诺，此生此世，唯你一人。”
坚定不移的誓言在舒锦耳边响起，带着信誓旦旦的笃定，被秦陌之那清冽惑人的嗓音念出来，格外动听。
舒锦不知道秦陌之说得是真是假，毕竟在三妻四妾都属正常的古代，对方又是豪门子弟，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话镜中花一般虚无缥缈。
可她的确被感动了，至少这么一刻，她的心底热意淌过，暖洋洋的，带着被人轻柔爱抚般的酥麻。
“咳咳咳……”
舒锦还没感动一会儿，秦陌之的咳嗽声又突然响起。
“你怎么了？！”舒锦心一紧，瞬间提到嗓子眼儿。
“无碍，许是吹了点冷风，有些着凉。”秦陌之脸色苍白。
舒锦一听着急忙慌用比秦陌之矮大半个头的身体挡在右侧，拦住清凉的徐徐西风。
然而并没太大用处。
“……有你这么不注意自己身体的吗？！”她小心搀扶着秦陌之，嗔怪一句往回走去，掩饰着心底的不自然。
秦陌之这身病，是打小就染上的顽疾，也不知道是个啥，稍微不注意就咳嗽，酒喝多情绪不稳定就咳血，以舒锦的浅薄医学知识，只能判断出不是哮喘也不是肺结核之类的。
看着荏弱消瘦的秦陌之，舒锦一边在心底心疼，一边胡思乱想，思维不期然间跳到了一个诡异的维度。
……也就是说，就算秦陌之有能力纳七个八个小妾，就他这身板儿，根本无福消受不是？
这么一想舒锦觉得秦陌之方才的誓言真诚可信许多。
呸呸呸，想什么呢？自家夫君四体不勤弱不禁风，难道还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不成？
舒锦在心底啐自己两句。不过，这么看来……已经弱冠的秦陌之很可能——还是个纯情处男！
舒锦突然觉得自己很邪恶。
小寻看着前面紧密挨在一起的两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正欲跟上去，刚抬脚便顿住，犀利的目光朝一个地方看去，冷声道：“谁？”
秦陌之和舒锦闻言一同停住，转过身来。
还不等小寻去揪人，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从假山后钻出来，笑眯眯道：“是我是我，大哥大嫂好啊。”
只见来人身着一袭云雁绉纱细锦长裙，身材娇小腰身细致，明媚楚楚的脸上笑容满面。
舒锦瞬间认了出来，“你不是……”之间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吗？
她这话没说完，因为那姑娘挤眉弄眼对她狂使眼色，舒锦认为自己不能这么没眼力见儿。
“笑语？”秦陌之看着少女，面上带着温和的询问。
原来这位就是秦老爷唯一的女儿——秦笑语，虽然是庶出，可据说秦老爷很宠冯氏，是以秦笑语在府中比他两个哥哥还吃得开。
这也不难解释这姑娘怎么敢女扮男装跑上街玩儿——被宠出来的胆大。
舒锦估摸着，秦府上下应该是不知道秦笑语偷跑出府的事儿。
“大哥，你们拜堂时我没见着大嫂，你成亲了我没闹着洞房，我这不是想看看大嫂究竟生得多美嘛。”秦笑语笑意嫣然，倒是合了她的名字，是个爱笑的姑娘。
那个爱笑的姑娘快步到舒锦身边，盯着她的脸直看。
“果然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大哥你真有眼光。”秦笑语赞道。
舒锦眨眼，小姑子你这话就是胡说八道了啊，我过门时你大哥都没见过我呢。
不过对她的形容词倒是贴切。
秦陌之含蓄地笑了笑，舒锦见他脸色愈加不好看，知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机，匆匆道：“笑语妹妹，你大哥他身体不太舒服，改日再叙可好？”
秦笑语恍然意识到自家大哥是个多么弱不禁风的瓷人儿，不好意思挠头：“抱歉抱歉……嫂子你先扶大哥吧，我晚上再来找你，就这样决定了啊。”
说着腾地一下三两步翻跳着离开了。
舒锦惊叹：“笑语妹妹竟然还会武功？”
旁边一道冷漠声音嗤之以鼻，“三脚猫的功夫，自保都是问题。”
舒锦看着骤然出声的小寻，心下诧异这区区小厮竟敢嘲讽秦府小姐，忍不住调侃道：“这么说，小寻你的武功很厉害咯？那为什么不把欺负陌之的那只大猪蹄子给削了？”
小寻高冷地瞥了舒锦一眼，没有吭声。
“好了。”秦陌之开了口，只问了舒锦一个问题成功拉回她的心神，“阿锦，你饿吗？”
不提还好，一说，舒锦还真的觉得自己腹中空空，饥饿感顿时袭来。早上因为起晚了又急着要去敬茶，她都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回到自个儿院落，美美吃了一餐，饱腹之后闲来无聊，便趴在桌案上看秦陌之写字。
现代人称之为书法的传统文化。
秦陌之单手握着兼毫毛笔，另一只手负在身后，身姿展而不夸，笔迹行云流水，洋洋洒洒落下几排繁体大字，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写字的姿势极为优雅，一举一动都非常赏心悦目。
除了写几个字就需要歇一会喘口气之外，舒锦觉得看他写字都是一种享受。
小寻木头人一般立在一旁磨墨，三炷香过去身板平稳手腕没一点打颤摇晃，舒锦开始相信他是习过武的。
本来这件事是由她来做的，不料任务实在太过艰巨，磨了半柱香舒锦就觉得手酸腿软撂挑子不干了。
她觉得错不在她没有毅力恒心，要知道，磨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它不单是个技术活儿，更是个体力活儿。
一则讲究力道曲直，磨墨的人动作要轻重快慢适中，姿势要稳当端正，保持持墨的手垂直平正，切忌斜磨或直推。二则须用清水磨得浓淡适中，墨汁不可太浓或太淡。三则须‘指按推用力’，轻重有节，不可太急或太缓。
这三样条条挑剔，样样讲究，舒锦一个也做不来，且要求保持这般姿态一动不动手上不停，好使墨汁保持最佳的浓稠度，十分耗费体力，所以——饶了她吧。
以前在电视剧里看的，才子作画佳人磨墨，郎才女貌相视一笑，多么诗情画意，可惜……她不是佳人，没那个臂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