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爷见状,站起身来说道:“少夫人,二叔也不是针对你,只是有些疑惑,大哥怎么会让你管家呢?”
舒锦抬头:这位秦二爷,似乎对她不是很友善。
“你看,这么年轻,什么都不懂,就算夫人被禁足,这管家的重担也不应落在你的头上……真的是大哥让你管的家?”
“二叔,你是在怀疑我?”舒锦眯了眯眼。
“不是,不是。”秦二爷连忙摆手,语气真诚。
“二叔不是怀疑你,只是觉得大哥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你定是误会了大哥的意思,也许他就是让你代管的,等到一个月期限到了,这管家的权利,还是应该归还给夫人的。”
呵,这话说的,倒真像煞有其事似的。
舒锦也不急着辩白,她款步走到大厅中央,提高了音量,压过众人。
“既然大家对我有所怀疑,不拿出点让人信服的东西,看来是难以服众了。”
她从袖袋中拿出一枚印章,抬高展示给众人,“这个,我想在坐的都认识吧。”
“那是老爷的私章!”有人认出了舒锦手中的印章。
“老爷竟然将自己的私章给了少夫人!私章的分量可不比老爷本人低!”
“看来老爷是真的要让少夫人来管家了,或许少夫人真的很有管家理财的天赋?”
“说起来,夫人没有管家的一个月,咱们府邸好像运行还不错?”
“岂止是不错?我的月钱涨了,还有旁的物资补贴,也没见账上短缺!”
一时间,方才还反对的声音瞬间倒戈,站在舒锦这边。
秦陌之端坐在自己位置,隐晦地打量在场的每一个人,眼底深处,是不可见底的幽冷。
舒锦敛眉,浅笑。
秦老爷交给舒锦的信物,正是这枚私章。
姚氏和秦二爷都没有想到,秦大老爷竟然将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了舒锦,串通好的说辞显得苍白无力,一时之间无言可对。
“既然说到管家的事情了,那么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们就把所有的帐都算一算。”
舒锦眼底一丝冷冽划过,向青河使了个眼色:“青河,去把我屋子里的账簿拿来。”
青河愣了一下,好似没有反应过来。
“青河!”舒锦又唤了一声。
她这才反应过来,匆匆走了出去,不一会儿,青河拿出五本账簿,递给舒锦。
“这五本账簿,分别是药铺,茶店,钱庄,粮铺还有绸缎庄近四年来的总账,前几天,我和五个铺子的管事一起整理的。”
舒锦从五本账簿中拿出一本来。
“这一本是药铺的,四年前,药铺每年年底可以上交三十万两白银纯利,近四年每年降低利润近十万两,去年还亏空了八万两。呵,据我观察,药铺的生意非常好,是没有理由亏空的。”
舒锦上前几步,将账簿递到夫人面前,目光带上一份不可逼视的锐利。
“我想请夫人解释一下,一个生意很好的铺子,为什么会亏空?”
姚氏脸色瞬间惨白一片,声音哆嗦着道。
“这、这个……药铺今年的生意不错,不代表前几年生意也好啊!”夫人强行解释。
“前几年城中新开了好几家药铺,竞争力大生意不好,所以才会有亏空,对!就是这样!”
“药铺生意不好做,所以亏空,那么其他四个药铺呢?”
舒锦挑眉:“经我仔细查账,其余四个铺子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亏空。五个铺子加起来每年我们秦家要亏空近两百多万两银子!”
众人停了这庞大的数目都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真是不敢相信,我们秦家的铺子竟然也会亏空。”
“夫人不是一直都很会管家的吗,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空子,会不会是少夫人危言耸听啊!”
“这也不好说,少夫人和夫人争夺管家权,少不得要互相泼脏水。”
“不会吧,我看少夫人不像是那种人。”
众人议论纷纷,争议颇大。
舒锦充耳不闻,她将手中的账簿放在了一张空桌上,然后转过头来。
“我舒锦从不做空口无凭的事情,这些账簿就在这里,大家可以随便翻阅对账,还有那五个铺子的管事,大家也可以去查问。
这只是五个铺子查账的结果,若是所有铺子都清查一遍,恐怕会得出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数字!”
有几位秦家的长辈,上前拿了账簿细细对账,然后怒目圆瞪、双手颤抖地质问姚氏。
姚氏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只是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僵站在那里。
如此,便是坐实了姚氏亏了秦家生意的事情。
众人大哗。
“夫人,你以为爹罚你禁足,剥夺你管家的权力,只是因为你多次无诬陷栽赃与我吗?”
舒锦看向姚氏,冷冷一笑:“爹顾念先夫人旧情,没有重罚欲你,你的所做所为,他心知肚明着呢,他给你留一个台阶下,你却非要将此事捅破,何必自取其辱?”
秦老爷确实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就连姚氏来此闹事,他都猜到了的。
甚至舒锦今日所作所为,有大半意思是秦老爷授意的。
只不过……他到底是因何没有揭穿,等到舒锦来做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舒锦觉得,她根本看不透这位秦老爷。
被众人指责的姚氏再也待不下去,气急败坏地哼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开。
......
书房中,寻尤在向秦陌之做汇报。
“自那日接风宴之后,府中再也无人对少夫人有异议。”寻尤低头恭敬禀报。
“大家现在都很信服少夫人。”
“嗯。”秦陌之执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热气萦绕下他面色红润,看上去和常人无异,没有丝毫病态之色。
“我之前让你办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府中几个反对少夫人的管事,已全部处理干净。”寻尤声音冷酷,声音带上迟疑。
“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
寻尤看得出来,他家主子对少夫人态度很不一般。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把那么大的隐患留在身边?
他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但为了主子,他决心多此一问。
“你说。”
“少夫人跟前的侍女青河,她……有很大问题,主子为何不把她一并处理掉。”
“以后你自然会知晓。”
秦陌之放好茶杯,修长如玉的手指取下毛笔,忽而他抬头问寻尤,“少夫人这几天还在查看账本吗?”
“自从接风宴后,少夫人再也没有碰过账簿。”
“那她现在在干嘛?”
“在问客居。”寻尤顿了顿,最终还是道,“受小侯爷之邀。”
秦陌之手一抖,一滴墨汁掉下来滴在宣纸上,晕染出一大片墨黑来。
小侯爷……么。
……
小侯爷践约,要邀请舒锦去禹州城最好酒楼吃饭。
舒锦接到邀请,自然是欣然前往,途中遇到了正在瞎逛的秦笑语。
她认出了舒锦的马车,直接拦在了马车前面,死皮赖脸要上车,舒锦不想带她一起都不行。
“嫂子,你前段时间天天看账簿,都没人陪我玩了,我一个人无聊死了。”秦笑语嘟着嘴抱怨,声音带着不忿。
“谁知你今天出来玩儿竟然不带我!要不是我眼尖,你肯定就甩了我自个去逍遥快活了,我才不依呢!”
“哪个敢甩开你啊,大小姐。”舒锦无奈地摇头笑道。
“我这是去赴小侯爷的约,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你不是不待见他吗?”
“我是不喜欢他啊,可我喜欢问客居的菜啊!”秦笑语理所当然道。
舒锦眼角微抽。
秦府的千金小姐,会吃不起一个酒楼的饭菜?
……
两人到问客居时,小侯爷已经到了。
甫一被引进三楼采光最好的雅间,一抹夺目的红就窜入两人眼底。
这位是……醉梦苑的那位‘幕后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