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黑鲤,则以将那些鬼奴全然视若无物的傲然姿态,朝殷玉怜迈出了一步。
仅仅是看似随意的一步,却也让殷玉怜这样的小鬼师心惊胆寒了,她顿时再也生不起用自己的力量雪耻的念头了,赶忙将手伸向脖颈上的倒三角吊坠。
然而黑鲤的动作比她更快,仅仅是一个跨步便一腿扫中了殷玉怜的脚踝,殷玉怜顿时花容失色,双手反射性地朝身旁抓去,试图找到一个能稳住自己身体的支撑点。
而黑鲤便是趁着此时瞬间绕到她的背后,并指成掌一下子劈向殷玉怜的后颈,这一回她收到的阻碍比方才正面的那一拳要弱得多,果然正如黑鲤所料,这个吊坠的防御力在没有主人引导的情况下应是集中在前方的,因为刚才她的拳头上所感觉到的也是一个类似球面形状的力场。
她无视力场排斥所造成的渗入灵魂的疼痛,手掌猛力切上对手的后颈,鬼力凝聚成锋利的气刃,轻易切断了挂在殷玉怜脖颈上的挂绳,压迫在黑鲤手上的力量顿时消失,于是黑鲤便一改手上的方向,打算直接将殷玉怜击晕。
谁知,之前托着殷玉怜进来的那条触手状黑雾居然从脚下突然化出数道尖刺,猛地袭向黑鲤的胸口和咽喉,情急之间,黑鲤唯有放弃这个打晕女鬼师的机会,转而侧身退避。
此时殷玉怜也终于回过了神来,她释放出一层浓郁的鬼气护住周身,然后俯身将手臂伸向那条落地的吊坠,然而暗红色的鬼力在她前头激射而出,将那颗三角黑石弹出了五米多远。
殷玉怜缩回了手,一边后退着,一边既恐惧又愤怒地瞪向黑鲤。
这时她身下的触手形黑雾竟然如同有拥有着自我意识一般,朝黑鲤的背后,也就是白三孝还有余豫母子的方向点了一点,殷玉怜这才恍然大悟过来——对啊!自己的手上还有那么好的筹码呢,他干嘛要跟这个可恶的女鬼硬碰硬?
对了,是这可恶的鬼魂一直在挑拨自己!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殷玉怜愤愤地想。
于是她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冷冷地对黑鲤说:“别动!”
同时,身在白三孝旁边的余娣突然放开了怀中的余豫,一手勾住了仍在昏迷中的白三孝的脖子,抬首与回头向这边看过来的黑鲤对上了眼,她的表情,是和方才的迷糊截然不同的冰冷。
“哈,”黑鲤冷笑了一声,回头看向面前的女鬼师,说出口的话语所指明的对象却不只是殷玉怜:“你们确定要这么做?”
白三孝身旁的余娣依旧微微低着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而黑鲤面前的殷玉怜则再次愤恨地咬紧了牙关。
“别嘴硬!”女鬼师说着,青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恶毒的笑容:“现在要怎样呢?对了,向我跪下吧,不然我就杀了你的小男孩哦!”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黑鲤手按刀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紧张的神色:“他不过是我寄身的宿主而已,他死了,我照样可以找轻易到第二个,第三个,这世上渴望着我的力量的人多得是。”
“而你居然觉得自己可以用他来威胁我?哈!不觉得很好笑吗?”说完,黑鲤毫无顾忌地朝殷玉怜的方向迈开了一步,脸上是仿佛猫耍耗子一般戏谑的笑容。
殷玉怜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得意地笑道:“即使你不在意他,但他脖子上的那块碎玉也总会在意的吧?”
她朝白三孝那边的余娣打了个眼色,余娣于是将手指半实化,然后从白三孝的脖子里扯出了一根黑色的绳子,绳子的末端系着一块不过手指头大小的碎玉。
闻言,黑鲤的脸色也稍微僵硬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要破坏它?那你们也得做得到才行!”
殷玉怜冷笑道:“我会做给你看!”
然而,话是这么说,但那颗碎玉在余娣手里呢,而黑鲤正按着刀柄挡在自己的面前,这又要怎么“做给你看”,即使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似乎还挺有气势,但殷玉怜马上就又傻眼了。
她思量再三,对余娣命令道:“带着碎玉还有人,离开这个房间!”
而余娣暗暗将担忧的目光落在旁边仍是一团幽光状的余豫身上,说:“我道行不够,实体化会很耗力气,请鬼师你先兑现你的承诺。”
“让你照做你就照做!”殷玉怜中气不足地吼出声来。
余娣愤恨地咬了咬嘴唇,正想说什么,却被黑鲤一声嗤笑打断:“她带着白三孝出去之后,你又能做什么?在我的面前从窗户跳下去吗?注意不要头着地啊,不然你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就要变成肉饼了呢!”
“你!”
“我怎么了?”黑鲤轻蔑地笑着,又靠近了一步。
殷玉怜手足无措地向后倒退,双眼下意识地偷偷瞄向盘踞在脚下的触手状黑雾。
这场对峙的情势实在是让人一目了然,而身旁余豫的灵魂已经开始慢慢黯淡下去了。
这时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余娣目光一寒,将挂着碎玉的棉绳从白三孝的脖子上用力扯下,指了指黑鲤,高声说:“我儿子再不醒来,我就把这东西交给她!”
从习得鬼术那天起,遇上的鬼魂哪个不是战战兢兢为她所用的?拥有数百年修为的黑鲤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余娣这样的小鬼都胆敢在敌人的面前反抗她?恼羞成怒的殷玉怜怒骂:“你敢?我一动手指头就可以让你灰飞烟灭!”
“那又怎样!把我的儿子还给我!马上!”
本来面容娇美的余娣猛地露出了属于恶鬼的面目,双眼充满了暗红色的血丝,怒吼间从青白的嘴唇中可怖的露出灰白色牙齿和黑紫色牙龈,那副疯狂的样子甚至让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她的女鬼师吓得又后退了一步。
在那一瞬间,黑鲤身形骤然一动,出鞘的短佩刀化作一道璀璨的银光迅雷不及掩耳地劈向前方,她的刀路没有纪安和胡陵那么多灵巧的急拐,简单而迅猛,带着一种你死我亡的恐怖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