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三孝,只是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的黑鲤,就再次低下了头:“我本来就只是你找回来的容器而已,现在我已经累了,以后,不用再找我了。”
话音刚落,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符纸,咒文燃烧起暗红的光,转眼间,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纪安愣愣然地看着白三孝消失的地方,她身边的桥姬微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
但奇怪的是,就连殷玉怜也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白三孝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神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而黑鲤,她自始至终都只是沉着一张脸,没有训斥也没有试图阻止,直到白三孝已经离开了之后,她才打开了那个黑色的布袋,往里面瞄了一眼。
那是一颗残旧的红色圆珠子,上面还沾着鲜血,那血液粘稠而色浅,微微泛着浑浊的污黄,就如同混着脓水一般。
“咳……咳咳……”此时,纪安也像是一口气没有抽顺一般,突然开始咳嗽起来,而且越咳越猛烈,身体也开始不稳地摇摇晃晃。
林郁生马上冲上去想扶住她,然而纪安身边的桥姬却脸露厌恶,伸出手臂拦在了纪安前面。
林郁生皱眉,眯了眯双眼盯着桥姬,眼瞳中的颜色突然变得很浅,如同泛着白光。
“我是她的表舅,请让开。”他说得很平静,完全是商量甚至是有些请求意味的语气,但桥姬却莫名其妙地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让开了一步。
林郁生扶住了纪安,然后将她背在了背上,一只手扶住背后的纪安,一只手仍然牵着茜,他回头对众人说:“我们回去,把那边的女孩也一起带回去。”
“那边的女孩”指的是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的殷玉怜。
“不过,胡睐,从现在开始,你也不要太靠近纪安了,否则,很可能会被传染。”
胡睐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正准备随后离开,谁知黑鲤化为了一阵黑红色的流光,再次回到了他的体内。
胡睐为此一愣,他还以为在这种情况下黑鲤会一走了之呢,毕竟从之前的表现看来这位女山贼一直都很是以自我为中心,他也没指望过她真的会遵守那个含糊不清的诺言。
他还没开口问,黑鲤就直接开口:“怎么?有意见吗?反正你这身体根本就用不出妖力,而且即使能用出来也不见得有多厉害。”
胡睐:“……”
山贼大姐的语气中充满了火药味:“我会让那个病魔碎尸万段,其他的,不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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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繁星大厦之后,林郁生让纪安一觉睡到了天黑,期间,他代替纪安接了一个电话,打过来的是纪安的同学兼闺蜜田晓晓。
“请问……那个……你是谁?”电话那头的女孩支支吾吾地问道,语气间有些胆怯,又有些茫然:“额……我在我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了这个号码,总觉得……很熟悉,请问你是我的同学吗?”
“……不对啊……我记得用这个号码的人好像是个女生才对……不对啊……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同学,我不可能不记得……”田晓晓呢喃着,声音越来越低。
“啊对不起……一定是我哪里搞错了……打扰你了,对不起……”林郁生还没说上几句话,田晓晓便挂了电话。
林郁生缓缓放下了纪安的手机,感到很惊讶,他明明就已经在得到了纪安的同意之后,将与纪安相识的同学、邻居等的记忆中关于她的部分用术法覆盖掉了,然而只是个普通人的田晓晓居然还能在记忆中找到关于纪安的痕迹。
看来她们之间的关系比林郁生想象的要深,那样的话,田晓晓也很有可能成为帕祖祖的目标或棋子。林郁生想起不久前纪安带着田晓晓来跟自己见面的时候,她们两人那亲昵的表情,开始思考:有没有必要将田晓晓也划入保护的范围呢?
然而,在己方的人力实在是太缺乏的情况下,贸然将那个女孩带进帕祖祖的视线范围中,也有可能是将她进一步往火坑里推。
纪安在踏入黑夜的同时,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也是拥有着像普通人的生活啊,所以她身上的破绽实在是多不胜数。
但是,唯有毫无依靠的人才有可能全无破绽,林郁生望了一眼呆坐在角落里的红裙女孩茜,一瞬间想起了不少往事,这其中的得失,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他心中还在感慨着,他自己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宁姗,她虽然就在与这栋大厦相通的副楼里,之需要走个两三分钟就能到达这里,但她毕竟是普通人,为了避免被纪安身上的魔瘟传染,林郁生是叮嘱过她很多次不能轻易离开那个房间的。
“表姐,怎么了?”林郁生接起电话,问。
“你之前不是说过你已经把跟我们相熟的人的记忆都修改过了?刚才我上司打电话过来了,问我是不是公司的员工,为什么在名册里找不到我的资料。”电话那头的宁姗说。
林郁生一愣,他本以为田晓晓是一个因为与纪安羁绊太深而产生的例外,没想到在宁姗的身上也发生了同样的事,他并不认为这是偶然。
虽然帕祖祖在这件事上跟他作对的可能性本来就很大,但正因为心知这点,所以林郁生在与纪安、宁姗接触得最深的几个人身上花费了不少功夫,在术式中融入了属于某位……他至今也不知道该称其为妖、魔,还是神的非人者的痕迹。
至今为止,他所遇到过的所有东西,甚至包括不少土著主神都对属于那个“祂”的痕迹忌惮不已。
帕祖祖虽然行动方式比较诡谲,所携带的魔瘟让人防不胜防,但本质上来说他也只是一个能控制瘟疫的魔而已,林郁生没有想到他竟然狂妄到在这种无法决定胜负的小事上冒险。
“好,不用担心,我会处理。”林郁生回答宁姗,一边还安慰了几句之后,挂上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