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以前，叶晟一露出这种表情，林诺就会怕得要死，绝对不敢多说一句话。
但今晚，她已经被接踵而来的事实打击得快疯了，一时也放开了胆子，毫不畏惧道：“你怕了吗？怕知道实情后，会痛苦得无法呼吸？我可以告诉你，这就是我现在的感受！”
“闭嘴！”清明的凤眼里升起了一层诡谲的暗光，叶晟捏着拳头低吼出声。
“不，我要说。”
摇摇头，林诺势必捅开那层窗纸，大声道：“你以为那两个叫你少主的女孩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回去了吗？呵，其实她们都在骗你，在你还在酒店的时候，她就已经和皇腾集团的权总在一起了……”
话音未落，叶晟便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瞪着她，如野兽般低声咆哮着：“我叫你闭嘴！”
“咳咳咳！”被男人猛然捏住喉管，林诺呛得剧烈地咳了几声。
待适应了，便迎着男人慑人的气势，又继续开口道：“你也终于明白什么叫心痛了是不是？你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不是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拉近两人的距离，叶晟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你！不！配！”
林诺笑得比哭还难看，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对方，柔声道：“晟哥哥，你看，我们是如此的相似，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如果先遇到你的人是我，你会爱上我吗？”
她曾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深思过这个问题：如果先遇到他的人不是欧善语，而是她，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改变？
盯着她眼中的渴盼，叶晟冰凌般的眸眼中升起一股嘲讽，咧嘴邪笑开来：“爱上你？呵，林诺，你还真是天真得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不是因为欧善语从小在他身边，才让他对她日久生情的？林诺表示不解。
“你会对一个满手血腥的人说喜欢他吗？”叶晟反问。
闻此，林诺哑然失色。
“可是……咳！”还想再说什么，男人手上的力道蓦然加重，让她呼吸一滞，难受地闭上了嘴。
“说，善语和权胤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叶晟的声音镇定得吓人。
果然，他最关心的还是关于那个人的事！
泪水又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林诺没有瞒他，将在厨房偷听来的统统告诉了他。
看着他越来越阴沉的脸，她劝道：“晟哥哥，既然善语和权总是真心相爱的，又有了离离，你就放手吧，你和善语……”
五指再次收拢，这次，叶晟再也没手下留情。
那双清秀明晰的眸子再也不复平时的冷静，此刻，那里面，汹涌着惊涛骇浪，散发着黑暗的气息。
胫骨似要被捏碎，林诺艰涩地张着嘴，像离开水面的鱼，困难而微弱地呼吸着。
即便如此，仍继续着之前没说完的话：“你们是……”
纤细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修长的五指扣着女人的脖子，渐渐收紧，发出了骨头碎裂的声响。
林诺再也说不出话来，火焰灼烧般的疼痛在脖子以及胸腔间蔓延开来，因缺氧涨得绯红。血红的双眼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泪水无声下落，滑过脸庞，砸在男人手上。
即便泪珠滚烫灼手，也没让他颤抖哪怕一分。
从始至终，叶晟的表情都可谓淡然，直到林诺的目光变得非常微弱，已经没了什么呼吸，才徐徐开口。
“知道挑战我耐心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嘴微张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但那充满了爱恋的眼神，直至此刻依旧未从男人脸上移开半分，轻轻蠕动三下，无声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然而，这些，叶晟都看不到。
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阴冷的弧度，手指猛然一折，但听咔的一声脆响，林诺的双眼猛然大睁，眼中的光亮刹那消散，如稍纵即逝的流星，泯灭在地平线。
紧紧抓着男人的手臂的双手蓦然垂落，女孩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叶晟缓缓松开五指，任由对方的尸体滑落在地上。
退后两步，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屋内的时钟，发出嘀嗒嘀嗒的摆动声，世界却好似停止了转动。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房门猛然被拉开。
宁丹玉一边往屋内走，一边问站在屋中央的儿子：“诺儿呢？听说她来找你……啊！”
待看清肢体扭曲地摔倒在地板上，白白的脖子上爬满了乌紫的指印的女孩时，她用手掩住嘴，堵住了即将冲出口的惊叫。
即便看惯了尸体，此刻，宁丹玉也控制不住内心的震惊与怒意，全身剧烈地颤抖着。
与叶晟有九分相似的丹凤眼大睁着，眼珠颤动了半晌，突然上前，狠狠掴了叶晟一耳光，厉喝：“畜生！”
白色脸颊上留下了五根绯红的指印，叶晟面不改色，直直地迎上母亲愤怒的双眼，陈述事实般道：“我要杀了那个男人！”
宁丹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儿子如此失常，她只知道，他杀了林诺，这个她认定为儿媳妇的人！
当即又反手甩了他一巴掌：“杀杀杀，除了杀人，你就没有一点其他的追求了吗？”
“我要杀了他！”双眼血红，叶晟木偶般重复着。
见此，宁丹玉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悲伤地看着眼前俊美如玉的儿子，伸手怜惜地抚着他肿起来的面颊，哽咽道：“对不起！”
若不是出生在这种家庭，从小接受这种血腥而暴力的教育，她的儿子又怎么会扭曲成这样！但是，不管怎样，这都是他，乃至她的责任。在整个帮派面前，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呐，晟儿，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想杀谁？”
眨眨眼，叶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安静躺在地上的女孩，痛苦地蹙起了眉头。
“权胤他……那个混蛋竟然敢对我的善语……我要杀了他！”
果然，现在能让儿子暴走的也只有那个人，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语儿又怎么和皇腾集团的总裁扯到一起了？这之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但眼下，眼见叶晟是不能再刺激下去了，宁丹玉只好顺着他的意思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但在这之前，我劝你最好是静下来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在林诺尸体前蹲下，惋惜地阖上女孩还挂着泪珠的双眼，深吸了口气，宁丹玉镇定地嘱咐道：“老林那里我会亲自去说，别人问起，就说诺儿是车祸去世的，肇事司机已经被处理了。”
来到儿子跟前，宁丹玉还是忍不住问道：“现在，面对着她的尸体，你后悔吗？哪怕一点点。”
下意识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叶晟摇头：“她该死。”
身体一僵，宁丹玉笑得比哭还难看，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你高兴就好。”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阿荣垂首等候着。
宁丹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脚下未停：“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是，夫人放心。”
直到女人优雅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阿荣才直起了腰，扭头看向亮着灯光的门口，脸上是满满的自责和痛心。
都怪他，害得这么好的女孩香消玉殒！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