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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春愿(一)

与世界相蚀以后,只为遇见一个你。

1.

“不是,不是,我不是什么春大人!”苏晓的嘴巴嘟囔着,还在沉睡的双眼渐渐被阳光唤起。她伸出右手,扶上惺忪的眼睛透过张开的指缝观望窗外,金色的阳光穿透玻璃,像根根琴弦撒在书桌上,空气里微光的薄尘跳动着,一只蝴蝶从天而降,翩翩起舞,镶着光的薄翼,如雾般的身姿,点缀着梦幻的光晕,如仙乐里款款移步的仙子拨弄一荷清池。

苏晓看得入迷时,蝴蝶渐渐飞近,停驻在眼前,它娇小的身躯突然发出清脆的声音,混着不同寻常的喜悦,

“春大人!你终于醒了!”

什么?!蝴蝶会说话?苏晓呆呆地看着心想,咦?不对,房间里哪里会有什么蝴蝶?肯定又在做梦了。这般想着,苏晓闭上眼睛,放下右手,继续沉入睡梦中。

“春大人?”

“春大人,春大人?!春大人!”

像蚊子一样细小的扰人心境的声音不绝于耳,苏晓暗暗在心里说:“绝对是在做梦,绝对是在做梦!”她摸索着枕头,将自己的头狠狠地埋在里面。

“春大人,春大人,春大人……”

同样的声音依旧在耳边萦绕着,没有放过她,没完没了地像插在电影中间的广告一样。苏晓心里叹了口气,放弃抵抗,猛的弹坐起来,看着眼前晃悠、嘴巴砸吧个不停的蝴蝶,整个人散发着人生险恶的怨念以及不明事理的懵懂和失色。

我肯定出现幻听加幻象了!苏晓内心痛苦地呐喊。

“春大人,你终于睁开了双眼!”蝴蝶挥动翅膀,上下飞窜,搅得空中的光芒跟着它一同舞动。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妈妈半推开门,探进一半身子说:“晓晓,起床了。”

“嗯。”苏晓偏着头对上妈妈含笑的眼睛。

“早上吃什么?”

“面,面,我要吃面。”

“快点洗脸刷牙,等会儿就有面吃了。”

“好的。”苏晓点头,目送妈妈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喊住妈妈,“妈妈,妈妈!”

“怎么了?”妈妈收回踏出的步伐,疑惑地问。

“就是……妈妈,你,你看到,我面前有只蝴蝶吗?”

妈妈楞了一下,忽然绽开笑容:“晓晓,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哪里有什么蝴蝶?呵呵,我先去做早饭了。”

空气瞬间凝固,变得沉重起来。苏晓目送着妈妈远去的背影,耳畔边“哒哒哒”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到听不见时,刹那间回神,指着面前浮在空中的蝴蝶,眉毛拧起,嘴角微微抽动,爆发出尖锐的声音,

“你!你,你到底是妖怪?!还是,还是我幻想出来的!!”

“哼,我才不是什么妖怪!”蝴蝶扇动翅膀,弯着身躯,触角一颤一颤的。

咦?难道是生气了?不知怎么苏晓莫名想起鼓着腮帮子,涨红了脸的娃娃。

哎!果真还是我的幻想吧?一定是被持久的噩梦折磨出来的后果。苏晓想着,闭上眼沉心静气,再睁开眼时发现蝴蝶乘着光浮在空中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苏晓内心焦躁地扶额,我肯定出问题了。她想起了《美丽心灵》里得了精神分裂症的纳什教授,瞟了一眼空中散发着光芒的蝴蝶,揉着松散的头发跳下床,嗯,还是决定无视它比较好。

2.

“春大人?春大人?!春大人!”蝴蝶在空中飞着,一张小嘴喋喋不休,发出的声音像满地翻滚的豆子。

苏晓含着满嘴白沫暼了它一眼,又喝一口水,咕噜咕噜在嘴里荡几圈吐出来,继续刷牙。

“春大人,你在干什么?”

“春大人,为什么你喝了又要吐出来?”

“春大人,我在梦境里看到人口吐白沫是快要接近死亡的界限,春大人不愧是春大人,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春大人,你拿一块那样的东西干什么?”

……

这只蝴蝶的嘴就像装了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扫射个不停。苏晓心里想,哎呀,真是令人头疼呀,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呀。

“晓晓,吃面了!”楼下传来妈妈颇有穿透力的喊声。

“唉!来了!”苏晓将手中的毛巾搭在架子上,“哒哒哒”地跑下楼,小蝴蝶发现面前的苏晓晃地一下不见了,赶忙扇动翅膀跟上去,边喊着:“春大人,等等我呀,等等我呀!”

桌上的面飘出红绕肉与葱花相糅合的香味,沁入人的心脾。洁白的面条盘在油亮的浑厚面汤里,挑逗着苏晓的味蕾。苏晓赶忙拿起一旁的筷子坐在椅子上捧着碗闭上眼睛长吸一口气,想把所有的香气禁锢在自己的身体里。她感叹道:“早上一碗热面,真是人生何求啊。”

小蝴蝶的声音仍在耳边嗡嗡响着,她白了蝴蝶一眼,唉!要是没有这个碍事的家伙,这个早晨就更完美了。

苏晓夹起冒着热气的面条,“呲溜”一声吸进自己的嘴中,慢慢咀嚼,面条中的劲道与醇香的汤汁溢满口中所有味蕾,夹杂的淡淡辣味如同爆浆的刺激一般,让人欲罢不能。苏晓此时感觉浑身陷入了一场夏季与美味相逢的恋爱。

吃东西果真是这世界上一大幸事啊。苏晓满足地感叹着,眼睛里乘满小星星。

“春大人,这个就是你刚刚说的面啊。”

“春大人,这面中的水着实浑浊,是不是面里面寄居着什么恶魔啊,还是……”

“咳咳咳咳,”苏晓听到蝴蝶的言论,被汤汁呛了一下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泪水止不住地涌到外面。

“春大人,你怎么了?”

“春大人,你不要吓我呀!”

“下次不要吃面了,里面肯定有恶魔!……”

咳嗽终于平复下来,苏晓含着泪水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蝴蝶一眼,蝴蝶吓得停在半空中翅膀上的光芒暗淡下来。

苏晓在心里叹了口气,拿起筷子飞快地吃完了面,冲着屋子外的蹲着浇菜的妈妈喊:“妈妈,我吃完了,上楼去看书了!”

“嗯,知道了!”

苏晓望了蝴蝶一眼,“哒哒哒”踩着轻快的步子一溜烟的奔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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