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舟缓缓南下,时近黄昏,黛色群山绵绵起伏,漫天晚霞绚烂似火。柳摇双手放在腰间,意态闲适,眺望远处的山脉。
自老东西的分身来了之后就成了话事人。看着眼前风景,柳摇没来由有点懒散。
谢崎正在舱内做“功课”,修炼一事惟精惟诚,这一点上这孩子一直做得很好。在外人眼里的“分心”,其实对他而言裨益更大,修真一时,求道一生,首先要明白自己所求为何?当然也不能说那些只追求境界和力量的修炼者走的路就是错的,路有千万条,没有高低优劣,但仅此而已的话显然不合谢崎他自身的天性。
因此,修炼一事对于这孩子来说,走得越快反而有害无益。
或许就这样陪他走下去也不错?少点争端烦扰,多点清净,天地何其浩瀚壮阔,天外风景如何即使前世的自己也未曾真正看过。整天与他人争,还老天爷的人情,不曾真正自在过。
这次转世后最初的一段岁月里,她也曾把谢崎当做自己这一世的枷锁,那一层大道束缚更是恨不得剥皮抽血从身上拿下来。相信那孩子最初也觉察到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杀机。
可即便如此非但不介意连戒心都没有,时间久了,她也不想和一个孩子计较那么多。
终究还是她变了太多,柳扶摇自然不至于如此,可现在连她自己都有点觉得人世间有过一个柳扶摇已经够了,再来一个就有点无趣,好烦不去多想了。往里面招呼一声,撑栏一跳,她仰面朝上直接坠入云海。
谢崎打断了修炼,叹了一口气,怎么忽然就这么孩子气了?
……
最后连谢崎也被柳摇带到地面上,再次过上风餐露宿的生活。
照她的话说,宗门只免了飞艇的运费,而在上面的吃喝运度远远不是咱姨俩负担得起的,从中州回池鱼宗,六百万里的路程,若雇些骑行灵兽赶路也是一大笔消费,不如白天御剑……
全身上下气穴震荡,蹲在一旁不断干呕的谢崎,扭过头不去看笑眯眯看他笑话的柳摇。
接下来的路程柳摇特地给正在与自己怄气的小家伙到了歉,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幅管制极严的仙家地图。在谢崎的强烈要求下,柳摇不得不绕过一些险峻鬼气冲天的险域,一路上走得平安无事,却十分有趣。
一些占着山头割据一方的暴戾大妖也很少有掳走村民当口粮的勾当。主要是万仙盟管制下,仙道大兴,自身名声一臭,马上就有吃饱没事撑着的年轻少侠“慕名”而来,往往都是杀也不好赶也赶不走,你杀了小的,来了老的,杀了老的,来个更老的,就算你能把人家祖师爷打杀了,第二天万仙盟的人能把你山头围个几圈。
不过在半路上倒也有不算太过无聊,路过一处险峻的地域时,有一个断了一只胳膊却肩扛着破损的小妖从他们身边路过,疯疯癫癫,不断嚷嚷道:“大王,快跑快跑,那和尚来了!来了……”可是荒芜的山头之上,只有一具如小山大小的白骨。
谢崎也在断壁残垣中找到刻在青石砖上的口诀,走在路上还在奇怪,明明不少路过的人都看过,字也都认识,为什么没大宗门将其占为己有?柳摇翻个白眼,懒得说破。
这天夜里,二人在一座破损的寺庙里露宿,深夜寂寥,月色照着菩萨神像格外阴森。进入偏殿休息之后,一夜无事,就是第二天原本怒目直视的罗汉金刚换成了嘴角弧度微微上扬笑容,略显猥琐的一副表情。
谢崎依旧无视,修为一高,平日里见到的古怪也就更多了,依旧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