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天去看那位受害的学生,可每次去都要承受他们家人那种怨恨和责难的眼神,最后实在坚持不了,就不再去了,但东西一直都在送。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的院,但我到她们家去的时候,才听说她们不久后就搬家了。就是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包括杜梅也是。
我经常都总是在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坚持让杜梅退学?为什么没把这个提议给贯彻倒底呢?这是我在这起事件,甚至整个人生中所犯的最大错误。
虽然说是太晚了,但杜梅终于被直接退学了。退学后,我听说她没有继续去其他学校上学。不过不难想像,她做出这种事,至少本市没有小学敢收她这样的学生。
再后来她就直接转学了,听说是一个离本市相当远的地方。
我被丁校长叙述的故事中,杜梅的所作所为震惊到了。这不能说是暴力,简直可以说是很残暴了,很明显地,她自身肯定存在着什么缺陷。
而同样很明显的是,杜通显然是想故意隐瞒这件事,更企图蒙混过关,显然他达到了目的。如果不是后来出了这件大事,杜梅很可能就这样顺利毕业(虽然对别人来说不是这么顺利)。
没想到小学生的她是如此可怕的存在,俞华所说的脾气暴燥,看来只是好听的说法。而范主任说过的故事中,年轻时的黄主任和杜梅交往时,也曾提到过她脾气有些大。
虽然上过报,但却用的是化名,除了当时的知情者,我想一般人都不会得知真正的真相。当然俞华有可能也不知道,不知道咬掉别人耳朵的暴力狂魔,就是那个自己口中的小丫头。
这也能解释了,杜梅从小学后就再也没去过俞华的家里;俞华不知道杜梅中学是在哪上的学;还有她此后从杜通那里,一点也得不到杜梅的消息的真正原因。
因为杜通当时肯定会极力回避这个问题,掩藏杜梅的行踪,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杜绝可能会产生的可怕舆论。
如果是我,我当时肯定也会把杜梅藏起来,或是送得远远的,不再让她在本市露面。
“既然出过这么大的事,那我们昨天向你提起杜梅和她父亲杜通时,你好像对这两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小华端着茶喝了一口。
“同名的大有人在,当时也不能判定你们所说的杜梅就是那位杜梅。”
“你也许没明白我的意思。不管是哪个杜梅,这个名字本身没让你想起什么来吗?”
“说来惭愧!”丁校长摇了摇头,“我的确是一直没忘记这件事,可那也毕竟也是四十年前的事了,事件早已深深被埋藏记忆的深处。当时我真的没想到和这件事有关,而且她父亲杜通的名字也是我印象最薄弱的一处。
我昨天答应你们去查资料,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当资料拿在手上的时候,我还一直就当成查找普通学生的这种心态去翻看。
可是随着资料越翻详细,我的记忆慢慢就浮了上来。杜梅,还有你们所说的她父亲杜通。加上她家的地址,学级的评语,还有退学的时间,结合这些才让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为了确认我没有搞错,我还去翻了当年的报纸,我当时确定你们所问的杜梅,大概就是她没错了。
我当时一股热血就涌上来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还能再接触到这个杜梅的问题,于是我从教育办出来后,就马上去找了当年她的班主任。”
“噢,那您找到他了吗?”
“我先去了他以前住的地方,他家里人说他已经搬到了养老院。我是再三解释,说我是他们以前学校的校长,找他是有重要的话说。
他们一听反倒发了火,说就是因为当年在这个学校发生的那件事,才让他被辞退。还因这事,给他灌上了个教育失职的恶名。让他此后连老师的工作都没得做。
我是再三地赔不是,他们才松了口,这才给了我养老院的地址。但还是警告我说只此一次,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他。”
“没想到这件事对这位班主任影响是这么深?”
“当时事件过后我曾去看过他,那时他虽然是情况不太好,但我想他还年轻,总会过去的。却没想到后续影响这么大。哎!社会中的人本来就是很残酷。”
“你见到他了?”
“见到了,他苍老的让我有点不敢认,明明还比我小十来岁的。精神上也说不上正常,有些痴痴呆呆的,但我一向他提杜梅的事,他倒是记得相当清楚。
虽然前后有些颠倒,但描述的相当细致,和我记起来的情形没有多大的出入。他还说了几件我不知道的事,还很后悔当初瞒着我。”
“是什么事?”
“他说杜梅曾用笔扎过同桌的同学,闹矛盾时掐过同学的脖子之类的。说如果不是当时一念之差,要是当时把这些全说出来的话,或许可以早点阻止后面发生的事。”
“原来杜梅的暴力还是有征兆的,我还以为她突然就疯了。”
“哎,他说了这些事,我觉得我的责任就更大了,都是因为我的不坚持,是我不够坚决,在她父亲面前太软弱了。”
“这也正常,她父亲可不是一般人。”小华突然插嘴。
“你认识她父亲?”丁校长一脸的疑惑。
“不,不认识,我们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我忙打圆场。
“是吗?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问杜梅的事。”
“你半夜把我们叫来,我看纯粹只是为了发泄吧。而且你躺在床上不仅仅是因为累,是不是也很无力?”
“小华,你在说什么?丁校长为我们跑了一天,又告诉我们这么重要的事,这是事实。”说着我转向了丁校长,“校长你有什么尽管说,不用在意这小子。”
“他说的没错。我这心里分明就是一连串的的后悔。不一吐为快,我怕撑不到明天。”
“校长,这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您就别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