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残月始挂于东方。黑暗吞噬霞光,驱走散发昏黄的日。
在广阔海岸线突出的一角,灰白是天地的主色调,而些许黑紫色线条夹杂其间,说不出是丰富了色彩,还是更添一份诡异。
在海角与大陆相接的地界,三道人影或坐或立地位于草地那地势较高处。
南尔斯半躺于草地上,双手后撑,目光平静地略过眼前的身影看着海平面。西奥则站在南尔斯身前,满脸严肃的看着他,注意着他的举动。嘉莉丝站在西奥身后不远处,眺望着海角的尽头,时不时地回头观察两人。
一同来到此地的三人此时正处在诡异的气氛当中,且沉默已久。
南尔斯率先打破了沉默,虽面带微笑却带着明显质问的语气对西奥问道:
“所以……你已经打算阻止我们……阻止教廷了吗?”
“当然不是……”西奥显得十分没有底气。
在这幻术法阵中等待的时间里,南尔斯将自己的计划向同行的两人道出,简单的一句话却引起了两人不同程度的反映。
............
“我想要释放‘灾兽’。”
带着两人传送进已经被破坏到只剩下幻术法阵的封印地后,南尔斯言简意赅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而这也理所当然地让刚从不适感中回过神来的西奥和嘉莉丝陷入了沉默。
对于两人来说,这并不会引起太大的惊讶。
千年前“灾兽”的释放事件的起因正是用其它旧神遗留物做引子,将其释放而出。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引子”便是“夜母”的断腿,而释放“灾兽”的仪式后的副产物“黑暗之拥”则流入了“黑暗兄弟会”的手中,作为他们与“夜母”沟通的所谓媒介。
在灾难过去之后,其起因被各大势力封锁,鲜有人知。而在场的人显然是属于知晓其经过的人。因此,两人凭借之前的信息,稍加推断,即使没有讨论过,却也多少推出了南尔斯的目的。
“……”
南尔斯不顾两人的反应,继续缓步向前,越过两人,向着幻境中的海角走了两步。
西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没有多少惊讶,低沉而平静:
“……这是神国的任务吗?”
“不,不是……龙皇不就是让你们来协助我吗?”
南尔斯先是看了嘉莉丝一眼,而后反问了西奥一句,接着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我想问的是……是神灵们让你这样做的?”西奥继续追问道。
“神上当时让我们协助你,不代表你现在做的事是神国所期望的。”
沉默了一阵的嘉莉丝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南尔斯则仍旧坐在草地上,对两人的质问并不在意:
“那么,神国现在有下神谕么?”
“……”
“何况,教廷让成员自由行动,只要是以教廷的宗旨为目标,就不存在违反教廷期望的说法。”
听到南尔斯的话,西奥扭头看向嘉莉丝。他之前并没有从嘉莉丝口中听到关于“教廷宗旨”的事。
嘉莉丝脸上也凸显了点尴尬的表情,随即又将脸沉了下来:
“……教廷的宗旨是让神灵能再次在大陆上显现,而教廷成员的唯一任务便是寻找方法。
“神灵们降下神谕也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有十分重要事情,再有就是有人向神灵们请求援助时了。因为南尔斯借助神灵“莱茨卡尔”的印记向神国请求援助,所以龙皇才会让我和你这两个新人来协助他。”
嘉莉丝向西奥解释了这本应在加入教廷时便告知的消息,便不再开口。
西奥也脸色凝重地陷入了沉默,开始在草地上踱步。虽然很想吐槽嘉莉丝作为新人指导的态度,但他也知道此时不是能做这种事的时候。同时,通过嘉莉丝刚才的解释,他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中的问题。神灵们既然没有降下神谕要他们阻止南尔斯的计划,那就表明神国对这件事的态度算不上重视。至少,祂们没有明确反对解开“灾兽”的封印。
短暂的寂静后,嘉莉丝开口了,看上去有些于心不忍:
“这样做的话,整个平原都会受到影响。千年前的那一次灾难,可是导致希尔大陆上动荡了近百年。而且,海岸周围的城镇和村庄全都被夷平了……”
显然,这带着不确定劝说语气的话对南尔斯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而西奥却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南尔斯的对面。
听到嘉莉丝的话,南尔斯的嘴角略微上抬,看向对方,说道:
“显而易见。但在最终目标面前,这些牺牲肯定是值得的。”
他已经能确定,同他预料的一样,眼前的亚龙人已经不太可能去反对他了。毕竟,无论大陆上发生什么事,都难以对巨龙群岛有太大的影响。从一开始,这件事就和亚龙人的利益相关不大。而反观另外一人……
南尔斯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开口说道:
“你想对付我们两人吗?”
与向嘉莉丝说话时不同,南尔斯这次开口带着明显的威胁。显然,他知道,在这次事件中,眼前的男人是不可协商的那一类。
而不等西奥搭话,一旁的嘉莉丝抢先开口:
“等等,不要将我算进来,我在一旁看着就行。”
闻言,西奥扭头看了嘉莉丝一眼,发现对方正在一旁眺望着幻境中的远处,作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让他内心充满了感激。
回头看向南尔斯,对方也只是无奈的苦笑了下,并未多说什么。
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沉默,没有人率先出手。
西奥没有,他的内心还充斥着犹豫。他不清楚神灵对这件事的态度……
南尔斯也没有,因为没有必要,而且时间还有不少空余……
沉默就这样继续着,两人这样表面平稳的僵持着。
一直到南尔斯再次质问西奥。
............
满面怒容的戈尔斯特突兀的出现在灰白的世界中。他刚一现身,便开始感应起周围的魔素,戒备周围。在他身后,又有两道身影显现。齐格嘉德和那名战士长带着杀意进入了幻境。
从外表来看,三人已经满身灰尘,脸上有些许血迹,着装也已经有不少破损,隐约露出条状的伤痕。
三人刚在幻境中站稳脚跟,便发现了前方不远处的另外三人。其中坐着的身影站起身的同时,在最前面的戈尔斯特感应到了前方骤然暴动的魔素。
误认为对方准备动手的戈尔斯特也当即调动魔素。他周围的魔素开始了暴动,向着前方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