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悬壶。”
“臣在。”
雪野女王冷峻低沉的声音回响在黄昏里尚未点灯的暗室之中。
初春透凉,房间内清冷的空气,好似深秋里肃杀的天气。前几天原本暖阳高照,这几日老天也仿佛顺了女王的心境,转换成了阴郁的气息。
阴影中雪野女王的脸看不清晰,一袭白衣黑纱却分为晃眼。这白衣黑纱挺直坚硬,尽管里面罩着的是不过是一具清瘦的孤寡妇人的凡夫肉体,马悬壶却不敢不提着十二分的机敏,小心应对。
“皇太子的丧仪可都安排妥当了?”雪野女王冰冷倦怠的声音说道。
“启禀陛下,都已经安排妥当。停灵七日,如今已经过了三日,朝廷内的文武官员都已经安排渐次参拜守灵,四日之后便可起灵。起灵当天,会有神教大护法钟素儿做法事,让皇太子魂灵早归圣火天境。”
顿了一顿,马悬壶抬起头来,瞅了瞅端坐在前方高大王座之中的雪野女王,叹了口气道:“陛下,您千万要挺住啊!”说着竟然不自觉的带出了哭腔,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赢雪野自前两日自己的儿子,贞帝国皇太子金雪湖中毒暴毙以来,大悲之下神志恍惚,今日才勉强打起精神招来帝国大司徒马悬壶商量事宜。饶是强打的精神,毕竟是凡夫肉体,也难以坚持。今日不过是要问几件要紧的事情。
“马悬壶,如今凌经纬在何处?”雪野女王开口道。
“陛下,当晚宴会后,太子毒发,我便差人将凌经纬并一干玄帝国人等全部看押了起来。”
赢雪野抬起疲惫的倦容,盯着马悬壶道:“大司徒已经查明,是凌经纬要害死朕的儿子么?”
马悬壶迎着射向自己的冷峻的眼光,只见雪野女王双眼红肿,眼内布满血丝,齐整的黑纱白衫之内,一头原本油黑发亮,布满钗钿珠宝的华发随意披散在脑后,不饰妆容。她一脸惨白,法令纹仿佛刀刻一般从鼻翼斜伸下嘴角,透着严厉和惊疑,仿佛一只发了疯的白毛母狮蹲在阴暗的王座之上。
马悬壶慌忙跪下,却仍然从胸中提了几分中气,郎然说道:“陛下,臣也知道凌经纬专门来毒杀太子,于情于理皆有不合,因此并未对他用刑,只是严加看管。臣细细审问了凌经纬的随从人员,才知道凌经纬也不过是赢泽晟的一枚炮灰。”
“哦?”雪野女王豁的从王座上站起,说道:“你且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悬壶继续说道:“陛下所猜测的没错,他们的目标是您啊。并且下毒之人并非凌经纬,而是凌经纬的一个随从,他们悄悄带了赢泽晟专门秘制的毒药,承人不备,混入酒中。此毒在是在婴胎尸毒散的基础上,又加入了其他的药材,便专门对女儿和儿童有效了。那些玄国余孽们并不知道你自成为女王之后,便有神教护持,日日服用百毒不侵的神丹,因此为此损命的便只有太子一人。”
雪野女王已经坐了下来,手指捏着王座的俯首,直把指甲扣入到坚硬的金龙把手中,雪野女王冷冷的对马悬壶说道:“如今凌经纬在何处,我要去见见他。”
寒春的料峭,让地牢之中更显阴冷。
凌经纬已经从狱卒口中知道了所发生的事情,他此行身负重任,万不知竟然会出如此事端,此刻不免万念俱灰,盘坐在地牢之中,心思杂乱,想着玄帝国归靠无望,在宇宙罡风侵袭之下,最终不免家破人亡,想到此处,心中犹如万箭穿心一般。
忽然只听得哐啷一声,接着便有人声往这边传来。凌经纬并不知道自己是被关押在贞帝国皇宫地牢的最深层,重重叠叠,一次次的开铁门的声音,方感觉到人的脚步向这边靠近。
凌经纬知道是有人来找他了。他起身,隔着自己房间的铁栅栏门向外望去,只见狭长甬道之中,兽头烛台扑朔迷离的灯光掩映下,雪野女王的身影独自向这边缓缓走来。
二人相见,抬头四目相对,竟都是通红疲惫的双眼。
还是凌经纬先开口道:“雪野,万不想事情竟会这样。你千万保重自己。”
凌经纬也不知道如何自己一开口竟然是这句话,还声带颤抖。
赢雪野眼见凌经纬满目沧桑,脸面胡子拉碴,憔悴衰老,头发半白。听闻凌经纬低沉厚重的声音,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满目泪眼婆娑,怔怔盯着凌经纬,开口道:“凌哥哥,此事你到底是否知情,是否参与。”
凌经纬道:“此事必有蹊跷,我奉赢泽晟之命前来求助帝国,之前你这边已经先开辟了沙城小镇让玄帝国使臣驻跸,赢泽晟也言辞恳切,如今贞玄二国又实力悬殊,怎么可能使用这种冒着万分意外的险招?”
雪野听了凌经纬所说,口中道:“如此说来,凌哥哥确实不知道此事,你是被赢泽晟那个阴险小人利用了。”
凌经纬听闻雪野如此称呼赢泽晟,已知事有不详,忙辩解道:“雪野,事情一定不是你想的这样,我知道赢泽晟为人,必定不会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雪野道:“凌哥哥,你虽然贵为天下大司马,心思却还如年轻时候一般单纯。我问你,即使这药不是赢泽晟安排的,我们所谈顺利,我允许星海神舟上的玄帝国遗民进入苍穹,这岂非长久之计?就算赢泽晟是正人君子,他下面的一干臣子,帝国王室也都个个正人君子不成?”
凌经纬听到雪野所问,心中自讨也不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人类本性自古以来既得陇,又望蜀,玄帝国一干臣民怎么可能安心偏隅几个小镇,替贞帝国守卫苍穹?
雪野发问,见凌经纬默不作声,便自顾自替他回答道:“凌哥哥,我的问题你无法回答,其实你心中所想,我们几人都有想到。所以赢泽晟安排两道也是情理之中。一面借由你我故交的情义来谈借城安民的事情,一面又暗暗准备了毒药,意图毒杀我们母子,好让贞帝国王脉断绝,然后一举侵入,占据整个苍穹,一劳永逸。”
雪野如此自顾自的分析,凌经纬居然果真难以辩驳。
末了,雪野又说道:“哎,凌哥哥,你下面的人已经招认了。可怜你一世忠良,最后竟然被你自己的主子算计,蒙在鼓中,替人受过。”
凌经纬听到这里,终于还是开口说道:“雪野,不论如何,我不相信是赢泽晟会做如此安排,我可以当面问他。如果果真如此,我情愿以死谢罪。雪野,请你念在你曾在紫薇城生活的一段时光,念在玄帝国遗民没有苍穹庇护仍受宇宙罡风的艰难,念在他们都已经亲历过了一次苍穹蹦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念在他们如今苟且偷生于天地间,就给他们一条生路吧。”说着便忽然跪倒在雪野面前,炯炯双目流出热泪,啪嗒啪嗒滴落在灰硬的地面之上。
雪野满怀怜悯的望着眼前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他曾经伟岸的身姿常常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之中,如今脆弱的只是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温顺可怜。
可是忽然间,她又觉得眼前的男子形象又高大起来,他背负家国重任,即使被利用,也要跪地恳求,不放弃自己的执念,真的可敬可叹可怜。甚至她心中寂灭多年的情感又腾地一下冒出一条火苗,就要把曾经的情感再次炽烈的燃烧。
雪野慢慢说道:“凌哥哥,我身为帝国女王,如今形势,完全可以不问情由便将你斩首,无非念在你心怀天下众生,我也不想我的儿子死的不明不白,让你徒然做了刀下之鬼便宜了一帮歹人。”
凌经纬跪在尘埃,脑子一片混热,此时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也没有玄帝国贞帝国的地域分别,心中所想只是寄希望于拼尽自己最后一番心力,能给众生一条活路而已。
此刻听到雪野女王如此说,不免抬起头来,说道:“你要怎样?”
雪野女王道:“凌哥哥,我也姓赢,说起来也是玄帝国王室之人,由我承天秉德,看护清洲大陆,守卫护天苍穹,有何不可?不过只是换了个帝国的名号以示分别而已。”
接着赢雪野示意旁边人打开牢门,自己踱步到凌经纬面前,抬起手来,扶在凌经纬的肩头,放低声调,慢慢说道:“你既然心中以天下苍生为念,何必囿于愚忠之困,就归顺了我,一来洗脱冤屈,来日我们再将玄帝国遗民一并接入贞帝国,清洲便还是以前的清洲,你也还是曾经的你啊。”
赢雪野将纤纤玉手扶在凌经纬肩头,又说出这番话来,凌经纬不由心头一震,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心中种种滋味涌上来,说不清是惊是讶,是痛是愧,只感觉自己往日健壮的身体,此刻竟仿佛一张浸了水的纸片子,被雪野的双手提吊在半空中,恍然无所依傍,单薄虚弱。
凌经纬没有说话,赢雪野也知道他此时自然无话可说。便低下头来,以沉稳缓慢,又亲切坚定的语气说道:“凌哥哥,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灭掉玄国,以报丧子之恨,不过玄帝国很多无辜的民众们,他们命运如何,却和你的决定有很大的关系啊。”
“凌哥哥,我等你的回复!”
说罢,赢雪野退出牢房,对跟着来的侍从说道:“将大司马转到驿馆,好生照应。”说着,又默默看了跪在尘埃的凌经纬良久,方转过头来,离开了牢房。
阴暗甬长的夹道,一会便又恢复了昔日的肃静,凌经纬还跪在地上,默默思索着适才赢雪野对自己所说的话。
赢雪野走出地牢,自己跟着几个随从,慢慢向皇宫内院走去。此时已经是深夜,皇宫内院侍卫皆着白衣白甲。
赢雪野刚一从地牢出来,未上轿撵,便见这皇宫内院一派萧然,虽然往来人丁繁杂,却都摒气敛声,更显落寞。自己一时不免悲从中来,告诉随从人员,要去奉安殿看看自己的孩子。
一从人缓缓步入停放着金雪湖尸体的奉安殿。
大殿之中,灯火如昼,女王所见,众臣子都跪在太子灵前,当中却无一个是他的兄弟亲人,好不可怜。
雪野叫过马悬壶,让大家今夜都散去,独留下他陪自己与太子守灵一晚。众人退去,大殿之中便只留了下侍卫宫女,除此外,便只有赢雪野及马悬壶君臣二人。
此时金雪湖尸体尚未入殓,不过用一张白巾盖住头脸。
赢雪野走上前来,轻轻揭开孩子面上覆这的白巾,只见他面色微黄,圆鼻粉腻,樱桃小嘴微张,就如往常熟睡一般。
赢雪野坐在一旁,伸出手来,缓缓摩挲这孩子的脸庞,入手冰凉,全无半分气息,方知道孩子已经是永远的走了。
赢雪野将手从孩子脸上移开,逐步向下摩挲孩子的双臂,双手,胸膛。尸体停灵两头,已然僵硬,赢雪野随着自己双手不多摩挲,心中悲恸便逐步加重。
马悬壶抬头看来,只见平时端庄肃穆的女王此刻竟如同有了几分疯癫之态,自己心中也不由的有了几分害怕。
只见赢雪野一边抚摸着自己孩子的尸体,一边口中喃喃不知说些什么,随后便见她跪倒在地,将头靠向孩子身体,埋入其中,紧紧搂住。伴随着后背的一起一浮,渐渐传来了抽泣之声。
这抽泣之声由缓入急,内有幽怨祈求,就似秋风悲恸,溪流九里,噎噎欲断,缠绵不止。马悬壶饶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不免有所触动。忽然,只听女王俯首之处,传来一声长啸,紧接着便是妇人的嚎啕大哭,呼天抢地,大放悲声。
马悬壶没有上前劝解。他心里清楚,明日便要出丧,母子永远分别,明日大小臣工,朝堂之上,怎可如今晚这般痛快哭泣。
灵台之上,雪野女王哭声渐渐迟缓,复又变成了一阵阵的抽泣声,马悬壶听在耳里,也不免泪眼婆娑,见雪野女王渐渐情绪平复,方走上前去,扶起女王,说道:“陛下,节哀啊。帝国上下多事之秋,还要仰赖陛下统领,千万别伤了身子。”
马悬壶扶起女王,雪野缓缓站起起来,伸出手来示意不必想扶。马悬壶知趣的站立在女王一步之后。
雪野从马悬壶怀中直起腰身,说道:“大司徒,见笑了。”接着便自己缓步走下灵台,也不和马悬壶道别,退出奉安殿,自己离开了。
马悬壶望着雪野女王的背影,见她离开之时,还自己用手整理衣衫,背影款款而行,威严如山,复又恢复了往日女王威严。
停灵三日之后,第二天贞帝国王太子金雪湖出丧,自然山摇地动,仪式隆重。
此时,凌经纬已经被转到皇宫之中的另一所驿所看管。凌经纬耳中听得到外面丧仪的声音,自己心中更是愧恨交加,虽说不是自己谋害了金雪湖,但是否真的是赢泽晟所为,自己是不是真的被借以人手,成了帮凶,自己心中极不承认,然而过程原委却实在毫无头绪。
凌经纬不止十遍在自己脑中回放当日晚宴的细节。
自己按照马悬壶吩咐,从自己杯中到了一丁点酒水到金雪湖的杯中,保姆照雪野女王的命令,用金雪湖的筷子从杯中蘸了一点酒抿入口中。之后自己便再无和金雪湖有过接触,宴后半夜,便传来了金雪湖的死讯。
可是不管怎样,玄贞二国和好,玄帝国遗民进入苍穹之内,是没有指望的了。
贞帝国野朝中之人,很多人盼着一统清洲,本来师出无名,如今正好大兴兵戈,讨伐玄帝国,已报女王丧子之痛。到底是不是赢泽晟所为,想来赢雪野也不想搞得那么清楚明白,实事的结果摆在那里,谁又有心思再回去追究那些容易遗漏的细节呢。
形势如此,自己又当如何自处,凌经纬想了几百遍,终于还是不得不推出了这个自己内心极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回到苍穹之外的星海神舟?如今羊入虎口,几无可能。就此归顺贞帝国?可我凌经纬何等人物,顶天立地的汉子背负辱国负义的罪名,真还不如一死了之。
死!
凌经纬既然想到了这个字眼,便顺着这个思路往下编排起来。
如今贞帝国雪野女王丧子之痛,当如何补偿?如果结果真的是贞玄二国开战,那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赢泽晟到底是不是安排了其他人想要鸩杀帝国母子?现在看来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凌经纬站在庭院当中,眼望苍天,头顶苍穹绯红温暖,他不由得热泪盈眶。
身为清洲子民,生在有残缺的天地间,随时的死亡是件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自己家族一代代,救护苍穹者,抵御野兽着,为国捐躯者,不计其数。只要死的其所,有何惧哉,有何惜哉。
可是这“死的其所”四字,却当真要设计设计。
凌经纬脑中忽然想起来,自己这里虽然与外界不同音讯,但张巨鹿发明的同写板可能并没有被查收。想到此处,忙步入卧室,果然在秘匣之中找到了那只书写板,自己琢磨半晌,以谨慎细微的文字,将自己所想写在了面板之上,告诉了赢泽晟事情的原委,一面让赢泽晟为了苍生计务必做小服低,一面则千叮咛万嘱咐,加强武备,更多的考虑其它的计划。
写完之后便把书板毁去,这才叫唤门外的侍卫,说道:“替我准备笔墨,我有话要对女王说。”
侍卫们奉女王旨意在此看守着凌经纬,不就是等他想通后的一声答复吗,如今听到他有话要对女王说,自然感觉恭恭敬敬的将笔墨献上。
凌经纬便又坐下来字斟句酌写了一封长信给赢雪野。词句之中抚今追昔,言辞恳切,甚至哀求,字里行间已然表明了慷慨赴死之意。写罢,将信函装入信封之中,唤过来门卫叮嘱其交给女王,而后自己便盘膝坐在了庭院正当中。
如此过了三日,凌经纬默默等待,玄帝国的回复信息他是看不到了,自己想要等到的贞帝国雪野女王的信息,却没有任何回音。凌经纬主意已定,心若磐石,便继续盘坐在庭院当中,水米不进,白天任凭烈日当空,黑夜任凭夜风萧瑟。
三日过后,雪野招过了马悬壶,将凌经纬的长信递给马悬壶看,问他的意见。
马悬壶心情忐忑,神思狐疑,却详装镇定,口内说道:“区区一个凌经纬,竟敢以绝食向死要挟帝国,简直是螳臂当车。他要死就让他去死,就算他是无辜的,也抵消不了赢泽晟逆贼的罪过。”
雪野女王自从收到凌经纬书信之后,便先是安排专人照顾她这位曾经的少年玩伴凌哥哥,一面则苦苦思索如何此事如何处置,其实几天思索下来,自己内心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如今听闻马悬壶所说,便已经拿定了主意。
只见雪野女王拿回书信,口内默不作声,将书信拿到烛火之上,一纸万言,便都赋与了灰烬。
如此又过了七日,雪野女王自己带着一干臣子亲去探视凌经纬,打开院门,便见一个佝偻暮年之人盘坐在庭院当中,自然是已经没有了气息。
雪野女王双眼顿时滚下泪来,立在凌经纬面前,口内哭诉道:“凌哥哥,你这是何苦。你明明知道不可能改变我的意见,此时我自己都已无法改变自己了。”接着一声长叹,招手换过吕调阳,检视凌经纬的遗体。众人看在眼中,也不免为凌经纬气概折服,唏嘘不已。
吕调阳上前仔细观察一番,忽然朝着凌经纬深深一拜,走过来对雪野女王说道:“启奏陛下,凌将军尸身已经呈半石化,长在当地,无法移动了。”
接着又说道:“凡人尸身旬内石化,上古医术上记载,是大忠之人有难酬之志,因而气血精华不能发散,凝结而成。”
听闻此言,马悬壶带着岳还山、吕调阳、钟素儿等几人上前细细观察,果然发现原来凌经纬尸身下半身已经和地面长在一起,呈现石化。
雪野女王听闻吕调阳所言,自己也不免感动涕零,在凌经纬尸身面前拜了三拜,接着对众人说道:“大司马可为天下臣子榜样。”
众人散去,雪野女王自己回到寝宫,尤记念当年及凌经纬近日所行之事,又儿子新丧,故旧亲儿,都是心中至关重要之人,不免悲伤气弱,因此罢朝几日。同时内心也对玄帝国王室更加愤恨不已,发誓要为自己儿子及凌经纬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