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钟同一踢开被子，双手枕头躺在床铺上，觉得环境有点怪异。
太安静了！
在人类和机械停止活动后，整座城市似乎陷入真空。
听不到虫鸣雨落，隔绝了象征生机的白噪音。
直到这两只乌鸦发出乖张的叫声，才唤醒了胡同里的市井气。
床位挨着窗，和他在学校宿舍里的位置一样往里靠右，隔壁铺也是夜雨。
天已经微亮，稍微偏头可以透过窗看见苍蓝的天，没有云，也没有想象中的霾，色调略显灰暗，大概是夜来的秋风裹着黄沙。
班里籍贯京城的同学说霾有不同的味道，有甜有咸，有时候还醉人，弄得他挺想尝尝的。
时间还早，他也格外神清气爽，累P了之后的好处之一就是能拥有格外优质的睡眠，眼睛一闭一睁，身体都轻盈许多。
他准备洗个澡。
拖鞋的话，床底下有几双，样式比较统一，应该是旅店共用的那种，随便勾出一双，也不管合不合脚，再摸出昨晚买的牙刷、毛巾、一次性裤衩…
猛地，隔壁铺人影一晃，夜雨立身而起：“好饿。”
…
二人走在逼仄的胡同里，刚刚从街口的早餐铺出来。
“哇~豆腐脑的浇头里有木耳、蛋花、忘忧草诶…嗝儿…”洞妖用小拇指勾着牙缝里的韭菜叶，打出一个近乎有实质颜色的长嗝。
“呋~”夜雨摸出昨晚忘记抽的烟，点上，心想黄花菜就黄花菜，扯你丫个蛋呢，“呕~”
看着突然干呕的夜雨，洞妖惊了，不会是韭菜盒子吃撑了吧。
夜雨泪眼迷离，举着烟把端详。
“诶？我看过一个辨别假烟的方法，假烟的卷纸方向是相同的。”
夜雨把烟在灰砖墙上按灭，扔进一旁绿色的塑料翻盖垃圾桶，返回原路深吸一口气：“啊~还是空气好吸。”
“什么时候上班啊？我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我要干嘛？”洞妖进了青旅，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严格来说，就是凑人头的。”夜雨把打包的豆腐脑放在前台，阿天不在，应该是洗漱去了。
“行吧。”起得太早，有点无聊，洞妖捡起桌上的一本白皮书翻看起来。
这本书应该是旅店书架上的，显然被翻阅过很多次，可以看出每个翻阅的人都很当心，所以纸张老旧但没有破损。
谁料这一看，洞妖就停不下来了。
书名是《留与候》，没有作者署名，没有目录、页码，更没有印出版社和零售价。
总共21章，第一章《昏鸦流连市井》，最终章《鸿雁北归》，每章1万字左右。
故事的时间跨度是半年，从当年9月底到次年4月初。
洞妖用做现代文阅读理解的速度和技巧大致浏览了下，看书名和目录他以为讲的是留鸟和候鸟的习性，看头和尾他觉得是都市背景的情景喜剧，可中间的那章《无距有离》讲的是一个古典爱情故事，整部书的文风变化很大，甚至都不像是同一个作者写的，但整体情节又相当连贯…而且所有故事发生的地方也是一家青旅。
“牛bier~”
半小时差不多，洞妖就把书阖上了，这是他几年来看网文形成的技能——量子阅读，每页电子书在他眼前的停留时间不会超过2秒，纸质书嘛…他很久很久没看过教材以外的纸质图文了。
网文每本动辄上百万字，存量超千万部，他又想多刷点，就有了这么个习惯。
而且作品的文笔、逻辑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只看个脑洞、图个新奇，所以哪怕作者只发个大纲他也没意见。
这不，其实在翻完这本书的目录时，他就已经觉得索然无味了。
“小B是谁？好舔狗啊。”洞妖问躺在对面的夜雨。
夜雨身上趴着老大，俩货都在睡回笼觉，听到洞妖问他，他往桌上的白皮书上瞄了一眼，懒洋洋地回道：“都是老C。”
“什么意思？”
这时，青旅里渐渐变得热闹，老高也起了，洗漱完后在一旁坐下，摆上化妆镜和一溜瓶瓶罐罐。
今天是工作日，她得早起化妆，“小B就是小B。”
“所有人都是老C，他就是个精分。”夜雨表示同为创作者，他的解读更靠谱些。
“那个第十九章出现的YY是你吧？那首《阴阳怪气瓶》？”洞妖对夜雨竖起中指。
近两年说唱比较火，去年夜雨听了《飘向北方》，脑子一抽休学京漂装文艺，就写了这么首怼阴阳怪气的歌，当时就一个歌名是他写的，发在宿舍群里让大家群策群力、集体创作，取材自阴阳二气瓶一年不语一年荫凉、稍有动静火龙烧身的设定，当然最后迫于八戒（朱芃）的撒泼打滚，歌词中他阴阳怪气大师兄的部份都被删了。
“我喊你一声你敢答应嘛？”一个穿着晓组织睡衣的中二中年贴着老高坐下，手掌在她的大腿上揩了一下。
一阵沉默…
“我知道，那是紫金葫芦。”来人起身离开，“就小钻风那集嘛。”
“他是五D？”洞妖根据服饰判断人物，“做渠道卖膜的？”
老高淡然地继续在自己的脸皮上进行艺术创作，“嗯。”
“你是小G？”洞妖问老高。
“我是小L。”
“嗯？你的名字里有个L？”老C的取名方式应该是选取人物原名汉语拼音的首字母。
“嘿嘿，老高是我的绰号，我姓吕。”
“都有两张口？”洞妖假装推理道。
“因为她比你高。”夜雨说出了答案。
洞妖懒得搭腔，正好阿天经过，他要了WiFi密码在网上搜索书名《留与候》，发现一无所获，“这书…不畅销啊，其实写得不错，拍个情景喜剧没问题，就京漂青年去去留留嘛。”
“根本就没销，就自费印了10本。”夜雨笑道：“老C本来想多印几本，又觉得朋友们都忙，反正也没空看，哈哈哈。”
“惨！”洞妖唏嘘道：“怪不得啥活都干，简直没法生活嘛！”
“he is rich。”一句带着高卢口音的英语，这声听上去还有点熟悉。
一个穿着跑步服的老外不知何时出现在沙发旁的室内吧台那，看样子是刚晨跑回来，好像已经坐在高脚凳上不短时间了，只是出出进进有不少老外，他并没有特别引人注意，但他这张脸…洞妖和夜雨都在前不久见过。
康仔！
等等！
第二章《横向迁徙》中的K仔！我去…
“这本书的主线是小B和S的爱情故事。”康斯坦丁更早就认出了洞妖和夜雨，“S像仙女一样报完恩就飞走了。”
傻老外还听老薛的新歌啊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