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金丹境炼气士的身先士卒,所有陷入血祭大阵困局绝境的修士们也爆发出最为强烈的斗志。
有之前那个中看不重要的朱汝辉在前,即便后来的褚棠勉强把局面掰了回来,可炼气士们多少也能看到点冲出去的希望了。
褚棠以有心算计无心取得了极为不错的战果,但在神通万千法门多变的山上,炼气士们的心境意志大都称得上坚韧,见多了种种神通妙法。
更何况今日能陷入此地的炼气士多半是路子野的野修,赌性大,能咬牙。
只要能看到度朔城傩师们的最高战力水平,就算看到破阵的希望了,只要不是出现那种己方群里群策拼死拼活,而对手却可以化解的轻猫淡写,那就有的一搏。
没有几分坚定意志,还修什么仙,成什么道,
即便傩师祭祀中有几个强的不像话的存在,躲着走便是,只要能合力破开法阵,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
山野修士无一不是人精,一双双的老辣的眼睛早就看到傩师祭祀们似乎还是有些顾及,至少祭祀台下的那帮祭祀好像对这个血祭大阵也不是很熟悉。
甚至连自己人战力高低也出现了错误判断,否则在如此紧要关头,怎会派那个中看不中用的中年人来打头阵。
最正确的做法,至少也是让那个一招便秒掉消瘦老者金身法相的青年傩师打头阵才是,如此才能一举打垮冲击傩阵修士们的求生欲。
既然此时有金丹修士带头冲击,更何况还是好几个金丹境炼气士联手破阵,此时大家伙不上前摇旗呐喊并肩膀上,岂不是会错过最佳时机。
只是接下来的情景似乎超出了所有修士的预想,甚至连周福气在一旁看的也目瞪口呆。
褚棠率先入阵,处在血祭大阵阵眼的位置,年轻傩师接管大阵核心的一瞬间,整个大阵风起云涌,霎那间阵法运转速度提高了数倍,仅仅是周遭的血气的变化也让修士们苦不堪言。
刚刚熟悉血气甚至可以轻易将血气抵挡在自身三尺之外的修士,突然发现即便自己一心控制护体法宝灵气,也渐渐抵挡不住四周血气的侵蚀。
而大阵中的傩师不仅更加悍不畏死,而且行踪更加诡异多变,似乎连傩师的出手威力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至于冲到最前面的几个金丹境修士,也是遇到了各自的麻烦。
消瘦老者和那个修为同样不低的家主富家翁,被胥公略死死纠缠住,胥公略一身的古派傩师手段层出不穷,动作不快,法器不多,身姿古朴,手法强硬,让不少留心于战局形势的傩师暗暗咂舌,原本笨拙繁杂的傩师法门在胥公略手上竟然有如此威力,以一敌二也不弱下风。
要知道,即便是有血祭大阵的加持,胥老祭祀也是对上的两个强大炼气士,其中一个至少是金丹修士。
有好事的傩师还能联想到那个把自己关到后殿的孟祥,胥公略都是如此,那个被人称作傩族第一祭祀的孟祥究竟又该多强悍。
甚至不少人一想到孟祥便暗暗替其可惜起来,孟老傩师即便是和洪添闹不愉快,也不应该在如此要紧关头还使小性子,要是孟老祭祀也在的话,局面多半会稳妥的多。
鸠有道迎上了那个最被人低估的中年妇人,妇人修为高不高不知道,至少她手上那顶古怪的古冠着实厉害的紧,便是对上在傩师中以难缠著称的鸠有道,也有点让鸠有道左挡右撑相形见绌。
至于作为阵中唯一纯粹武夫的侏儒,皮糙肉厚,血气旺盛,讲究的是一双铁拳抵万物,本应是破阵之人的首选。
而此前刻意藏拙控制破阵速度,免得成为傩师们集中火力打掉的目标,而到了真正拼命的时候,却被沈鑫牢牢的拦了下来。
沈鑫一手持戈,一手持盾,一盾护四面,舞的是密不透风,一次次让侏儒无功而返,而一旦侏儒想脱离捉对厮杀的局面之时,沈鑫总能时机把握恰到好处的挥戈而击,一次次把将要逃离自己控制范围的侏儒给圈了下来,手法精妙却又不失强硬,一时间让侏儒进不得也退不得,只能和这个消瘦的死人脸祭祀打起了持久战。
没有了消瘦老者支撑天空上方的云层,云层下降的速度极快,与城中法阵相连一起之后,不仅是五雷天君再也无法施展那骇人的五雷真法,连祭祀台上那道虚影也渐渐有了由虚化实的迹象。
傩神气息逐渐的浓厚,让阵中感受到神迹的傩师们更加嗜血狂热悍不畏死。
而在走到祭祀台台阶之下的洪添,好似没事人一样仔细整理衣冠,拿出一件只有傩神庙庙祝才能拥有的熊皮外甲披在了自己身上。
考虑到一会儿傩神降临后自己还要保持整洁以示敬畏之心,便按下了冲入阵中锤死那个骚包的五雷天君的主意。
洪添在向度朔城某处望了一下后,使劲的揉了揉眼皮,再次睁眼之际竟是从双眼里飞出四只金乌。
金乌双翼三足烈焰缠身,齐刷刷的飞向五雷天君,两只稍大一些的金乌不断以鹰搏兔之姿,冲击着五雷天君。
而两只小一号的金乌速度更快,不断追逐着五雷天君那把始终没有全力以赴的飞剑,在飞剑一次试图一击戳死一只金乌的时候,金乌竟是张嘴一吞,把飞剑牢牢的困在了体内。
而以身躯媲美武夫为傲的五雷天君在金乌一次次冲击下,已是浴血奋战,渐渐不支的体力和完全感受不到飞剑联系的五雷天君,双眼充满绝望。
这就是傩族的真正底蕴。
随着时间的推移,傩神虚影已经凝结如实质,除了那磅礴的气息还在不断增加之外,那道身影一动不动的杵在祭祀台之上,只有在双目开合之时,让傩师们意识到神已经降临。
更为直观的感受就是,血祭大阵的血气已经不再暴躁狂乱,由原来的闹事酒鬼变成了乖乖学生,如同天地灵气一样安静的游动,只有炼气士们才会发觉自己已经感受不到周围灵气的存在。
当圆盘和金乌纵横大阵内之时,血祭阵中已没有一个炼气士还能站着。
下两境的炼气士还只是因为灵气枯竭而被降服,而中二境甚至是那几个金丹境修士,在祭祀台上那道身影彻底降临之时便已经束手就擒。
非是愿意放弃,实是抵抗不得,那如同天道威压的存在让这帮自诩是神仙客的金丹修士,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什么叫煌煌天威。
尤其是那身影的目光所到之处,通体生寒,连金丹自爆都做不到,真是让人绝望。
当褚棠吩咐人把一个个的幸存炼气士都捆绑起来之后,跑到刚刚向傩神礼敬完的洪添身旁,一脸不解的问道:“炼气士还没彻底用完,傩神就降临了,我还以为怎么着也得等到那几个金丹境修士成了献祭羔羊之后,傩神才能真正降临来,没想到这么快,咱预留的手段都还没上呢。对了,那剩下的炼气士怎么办,要不都宰了得了,就当献给傩神的祭礼了。”
洪添轻笑道:“金丹修士的出现本就是意外,献祭是用不了这么多灵气的。要不是咱们实力够用,预案够多,说不定真让这帮炼气士给翻盘了。”
诸位祭祀也纷纷来到洪添身后,准备等候这位庙祝大人主持敬神仪式。
只有胥公略好奇的问了一句,“老庙祝去哪了,怎不见人影。”
褚棠撇了撇嘴,管那个老东西作甚,之前也没见到人影,估计和孟祥老头聊天去了。
洪添转身看着诸人,朗声说道:“方才城中客栈出现一个能在血气中自由行动的炼气士,就是沈鑫说的那个起码是金丹修为的教书匠。”
鸠有道瞪大双眼喊道:“不能吧,金丹修士也不能丝毫不畏惧血祭大阵的血气啊,难道和我们一样走的一条似炼气士似巫师的路子。”
沈鑫心里一惊,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扭头看了一眼依旧瘫坐在不远处的少年,不知道是少年身着傩师衣服的原因,还是坐在祭祀台不远处的原因,竟然没有一个傩师管这个奇怪现身于此的少年。
可能是身系血祭大阵运转的原因,褚棠是如今除了洪添之外对城中事物感知最为敏感的一个,借助布满全程的血气,这个极为自负的傩师清晰的感受到城中街道上那两个气息惊人的存在。
褚棠不敢置信的望着洪添,不敢相信那两道强大气息会出现在此刻的城中,更不敢想象有一道竟然是那个平日看起来蔫蔫的老庙祝。
只是看洪添的神色,似乎对着一切都极为了解,丝毫没有惊讶之色。
突然间,在褚棠愕然回首望去,在他的感知之中,属于老庙祝的那道气息越来越弱,已是弱到了极致,而另一道气息则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赶来。
其惊人的速度在城中更是引起阵阵雷爆之声,便是没有大阵借助的诸位祭祀,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个来者不善的敌意。
洪添凝神望向客栈的方向,喃喃说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