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我能叫你名字吗。”以为已经睡去的丽塔，突然出声问道。
“当然，我们患难与共这么久，朋友之间不应该这么见外。”夏烨笑笑，自己曾经和这小姑娘相互扶持，从维尼翁跋涉数百公里到卡卡松，共同经历很多艰苦，尤其菲利普还是没啥战斗力的普通人。
“朋友…”丽塔喃喃道：“我以前是一个农奴，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比起其他土地主，我少受很多羞辱，而且我听那别人说，如果土地主贵族们看上了某个农奴，可以随意差使她，甚至一些很过分的要求亦不例外，而在我那块农庄里，丰收节甚至能获得自己的稻谷。”
丽塔说的这些事情，夏烨当然知道，记忆里，在‘我’进入维尼翁城第三天，这座被称为神庇佑的城市也沦陷了。
城市混乱，丽塔所在的农庄也不例外，原本井然有序的牧场，悠然自得的牛羊，没有了管理者都乱作一团，农奴的居所，木棚房也不知怎么的坍塌了一角。
看见躲在角落抱着一小袋米颤抖的丽塔，袋子装着不过是几斤没有去谷衣的米，却已经是她所有的财产。
在自己这个未来人看来，这不过是十块钱都不用的米，却被丽塔死死地拽在手里，出于不忍便带上她逃离了维尼翁城，一路上就多了一个同伴。
夏烨没有出声。
丽塔突然换了一种语气，似乎有点自责。
“可我却是一个自私的的农奴，直到刚才，我依然不舍得动我的米。是你带我逃离维尼翁，不然的话，现在的我大概已经死了。
是你让我摆脱了农奴的身份，不然，即便维尼翁城不沦陷，我依然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农奴，早起贪黑为我是一个幸运的农奴这荒唐的念头而忙碌，这样的我，还能跟在你身边吗？”
夏烨觉得自己作为经历不少风雨的过来人，或许该和她说道说道。
“丽塔，世界很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农奴也好，领主也好，甚至是牛羊也好。
你只是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平凡没有错，但是你现在已经不是农奴了，你叫丽塔，是我从维尼翁救出来的一个女人，跟在我身边的从来不是某个农奴，而是同伴。”
丽塔哽咽的声音传来，这让夏烨有些不知所措，愣住片刻，将身上披着的麻布衣盖着这娇弱的身体上，这是自己目前能做的最合适的动作了。
一夜无话，早晨的朝阳溢过地平线，伴随着刷刷声，夏烨迷糊的睁开双眼。
“啊，菲利普，抱歉，我吵醒你了？”丽塔有些紧张的语气说道。
“不。”自己居然睡着了，揭开盖在身上的麻布衣夏烨记得昨晚将衣服给了丽塔。
此时丽塔正在船头淘米，那些谷衣已经漂浮在水面，下面是白白的米，只不过现在在船上可没有地方煮饭啊。
“丽塔，准备一下，我们上岸吧。”
“可是我们还没有到黎城吧，为什么这么早上岸。”丽塔很疑惑。
夏烨伸手刮了一下丽塔的小鼻子，打趣道：“你不想安抚你下你的肚子吗，她可是抗议了好久了。”
上岸煮饭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夏烨也没想到，今年的降雨量这么少，按照目前河水的深度，往前走不了几公里便会搁浅，不如乘着这段路好走些，直接弃船改步行。
丽塔一早就着方便，用河水打理了一番，现在这张小麦色的脸干净许多，加上一点羞红就有点…可口？
“啧啧，想什么呢，萝莉不是自己的菜。”
夏烨摇摇头，将船靠近浅滩，带上所有行李，其实也就是个小麻包袋，丽塔则只有一个小米袋子。
捕了两条鱼，在河边架起简易的临时炉灶，折腾一小时，总算是将肉干和鱼，以及丽塔洗到手红的白米都煮熟了，这一顿是流浪了几天中最可口的饭菜。
见丽塔吃饱喝足，夏烨指着河流下游说道：“从这边走，因为提前了一天弃船，步行的话要到可能要在延迟两天才能进入黎城，希望到时候黎城还没有戒严吧。丽塔，收拾一下，我们出发。”
黎城的确没有戒严，并且一反常态地有些喜悦的气氛。
一群人围在城主门口的布告栏前，热烈地讨论着。
“诶，你们看，王国也要派军队过来支援啊！”
“太好了，前几天，教廷骑士们才到，现在又有王国军，黎城一定能平安无事。”
这一战可谓准备充足，而人民相信，在强强联合的情况下，一定比维尼翁城更加坚固，黎城将固若金汤，城中人民一扫往日阴霾，气氛热烈的跟过丰收节一样。
黎城的守卫士兵一早接到通知，早操都没有出就被带队出城迎接人影都还没见着的王国军，士兵却一点不耐烦都没有，必胜的战争对谁来说最值得庆祝，不是君王，不是将领，而是冲锋的小兵。
在必胜的战斗中，小兵不会被无故牺牲，也不会安排为断后的送死军，同时伤亡也能降到最低，如果能活着回来，除了胜利的犒劳就是摆脱劳役退伍归乡的机会。
底层士兵大多数是奴隶的孩子，从小被军队征召，少部分老兵甚至在军营一待就是二三十年，更多的是在不断的战争中死亡，或是残疾退役。
小兵即使立下功劳也不可能晋升军官，军官以上阶级只属于贵族，于是立功退伍，脱离奴籍成为了士兵冲锋陷阵的动力，因为他们就是军旗中的士卒，只能前进。
黎城教堂，圣女休息室外，随行侍女轻缓的声音说道：“圣女大人，稍后王国的军队就会来到黎城，您是否需要准备一下前往迎接？”
圣女的眼皮颤动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睁开：“皇家军队与我何干？为何要我去迎接。”
侍女连忙将腰弯得更低，语气恭敬：“此次开拔而来的军队是受教皇大人祝福，王国还派遣了女将军过来协同防卫黎城，备战接下来的黑死人大举进攻。”
“王倒是挺在意教皇大人的建议，行，你退下吧，在王国军到之前我会前往迎接的。”
“是，圣女大人！”
让希尔薇娅感兴趣的不是将军是男是女，而是她嗅到了有趣的气息，群英汇聚黎城，加上大规模军队，兴许会有意料之外的展开。
